太子的灵柩,终究是要运去清风观了。
四十九日,其实对于活着的人来,过的很快。
忙起来的时候,根本顾及不到时间。等太子灵柩请往清风观的时候,裴珩那里早就接了圣旨,甚至在左洲已经办了册封礼。
宁芝送走了太子殿下,就再也呆不住了。
“九妹妹这就要回去了么?”张氏有点不安:“兵荒马乱的……家里多住几日不好么?”
“就是啊九姑姑……”宁雅也巴巴的。
“本来是没打算这么快走的,其实还有很多事没办,只是我想他。一刻钟也等不得的要见他。哪怕见了他我在回来也成。”宁芝从昨日做了一个裴珩的梦之后,就跟疯了似得要去见他了,怎么也拦不住。
“这……”张氏不好意思她不矜持,可是又觉得也没什么。
“三嫂放心就是了,我也不是孩子了。”宁芝笑着:“过些时候还回来的。”
张氏没了话,只好点头了。
宁芝当然不动孤笼镇的人,他们还在守着城门呢。
裴珩的来信也叫她暂时不要动这些人,就这么守着就是了。..
也因此,宁芝也特地再次写信给了裴珩,问问他,孤笼镇驻军可不可以扩大。
一万人,全部守城的时候,就少零。
只要孤笼镇的人不动,临京城就生不出乱子来。
玄衣卫指挥使,裴珩的意思是叫卫凌接了。宁芝便与卫凌商议了。
卫凌自然愿意。
加上原本的太子府侍卫,全部加进去。
玄衣卫里不忠心裴珩的人全部踢出去。于是,事情全部安排好了之后,宁芝就马上起程了。
她只带了五百宁家军,以及自己的侍卫和劲武卫的一部分人。就轻车简从,往左洲去了。
宁芝赶得及,一路不顾风霜。
将将在三月初一这一日的早上,到了左洲城下。
裴珩不知她忽然回来,不过她毕竟带人了,总是瞒不住斥候们的。
故而,裴珩没来得及在城门接,却也在半路上接了宁芝。
宁芝听见裴珩的声音,就连马车也坐不住了。
几乎是掉下来的,被李执接住。
不等站稳了,就往裴珩那边跑。
裴珩被她吓了一跳,忙下马:“你跑什么?受伤了!”
裴珩穿着一身白衣,头上的银色发冠在日光下略闪着一丝光亮。他消瘦的很,脸颊都没什么肉了。
看起来,像是一把使用过度的剑,疯狂过了之后,安静下来的样子。
宁芝扑过去,死死的将自己挂在裴珩的脖子上:“我想你!也就是不到三个月不见,我觉得过了三年!”
裴珩手紧了紧:“回来就好。”
宁芝眼泪都下来了:“我真想你,夜里都睡不着的想你,你想我没?”
裴珩不想回答,可是对上她含泪的眼,也只能点头。
他也没少想她。
“你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身上都瘦了。不过,还是最好看,最俊美的二殿下!哦不!是宸亲王殿下,宸王殿下,您的王妃想您了。”
裴珩被她弄得心酸不已,却也笑了出来,揉揉她的脸蛋:“你也瘦了。”
“带我骑马好不好?我们回去,我很多话想与你。”宁芝假装自己没看见裴珩那带着难受和苍凉的眼神。
裴珩点头,将她抱起来,放在马上,然后他也上马,坐在她后头,抱着她往府里去。
战事还在继续,不过这几日明显没有之前猛烈。就连宋王,都隐隐有了要退兵的意思了。
毕竟久攻不下,他们也受不住了。
“有没有受伤呢?”宁芝将一只手压在裴珩拉着缰绳的手上。
那只手……过去也是漂亮的。纤长又白皙。
如今看来,糙了太多了。这还是手背,只怕是手心里,全是茧子吧……
宁芝心疼的厉害。
“有些伤,上战场的哪里有不受赡?”裴珩声音温柔。
似乎失去了兄长,一夜之间,就已经长大了。
“姑父的事……我处理的很好,真的,你信我。等你回去了,就去清风观看他。他知道你迟早要带他回盛京城去的。所以,你别太难过。太多人需要你,我需要,陛下需要。临京城多少人都需要,甚至这下百姓也需要你。”宁芝靠在裴珩怀里,轻声细语的道。
“知道你处理的好,本王没担心。”裴珩手紧了紧,将她拢住。
“裴霖已经离京,他那些事也都基本上传出去了,不管以后他想做什么,只要你我不死,他就没机会的。”
“嗯。”裴珩想了想还是道:“知道你很是能干。只是有时候,有些事也要与本王,不是不信你。也是担心你!”
他当时虽然知道宁芝带人回京去了,可是万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
他得知的时候,全部都是尘埃落定,所以个中惊心动魄,也只能透过信纸看看了。
可是当时,如果芝芝哪里没计划到,或者是遇到了反颇厉害……能丢了命。
“我其实不怕那些,敢做的就不怕出事。我最怕的是因为我是女人,叫你觉得我做了这么多之后,变得可怕。”宁芝叹气:“若是这样,我会觉得不值。”
“胡思乱想。”裴珩摇头:“我只心疼你跟着我,还要奔波辛苦,还要提心吊胆罢了。”
这样的女子,本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没心事,没忧愁。
最大的烦恼就是今日要穿什么花色的衣裳,要戴什么样子的首饰。
或者今年的新茶好呢?还是去年的陈茶也不错呢?
欢喜时候,笑的迷人诱惑。不高兴了,堵着嘴或者掉几滴眼泪,也叫人揪心不已。
可她呢?
时候没六娘,大了没了爷爷。与他订了亲,却一直没进门。
这也罢了,却还……跟着他打仗。照顾那些脏兮兮的浑身血的兵。如今,甚至还要替他打江山……
“以后都不要叫我担心了。”裴珩道。
“裴珩,你以后也对我好,好不好?多少人啊,年少时候怎么都是好的,可一旦年华老去了,容颜不在了,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宁芝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