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没回答,只是看了宁芝一眼。
不过宁芝也看得出他的无奈。大约是觉得她太淡定了?
因为韩氏谋逆的案子牵扯出来的绝对不止十七家。
不过裴珩不想闹的人人自危,于是将重要的人家办了之后,这件事就暂时止住了。
并且下了明旨,不在牵扯了。
只是韩佩齐的行踪仍旧是要追查的,要是敢窝藏他或者是知情不报,就与韩佩齐同罪。
皇权都有更迭,世家再厉害,总也有一代新人换旧人。
过去这临京城里,宁家,韩家,彭家,都是了不得大族。
可是这才几年呢,宁家没了宁则礼之后,宁菘一时不能掌控局面,虽然宁家势力犹在,却失去了过去那种绝对的地位了。
宁芝是厉害,不过她毕竟是个白身,也不常在临京。
彭家更是早就消失在历史烟云郑
韩家如今也是一样,没了韩成,没了追随韩家的人,一个韩颂铭加上一个韩佩卿,是难成大事了。
就算是韩佩鸳还是宸王的侧妃也是一样。毕竟韩佩鸳不如宁芝那么厉害。
韩家,也没有宁家那几位将军支撑着。
韩氏的衰败是注定了。
而贺家虽然也是大族,可是只有武将没有文臣,甚至贺家太低调了。
比起宁氏韩氏彭氏这几家,他们可谓是真的不显山不露水。
不管是谁家出事,也难以波及。
甚至这回,贺秋叶是韩佩齐的妾室,可是贺秋叶只是庶出的女儿,又是妾室。贺家也没被牵扯多少。
如今,才有人恍然,贺家也是聪明啊。
当年将女儿送给韩家的时候,只怕也想着韩家有朝一日锋芒太露容易出事吧
这不,该联姻的时候也联姻了,而出事的时候,也愣是没贺家什么事。
临京城的戒严了七日。
七日中,可以出,不可以进。
然后就是城中提督府和玄衣卫的人交替巡逻。直到将该抓的都抓了,该流放的都赶出去。城门才正式开启。
而这短短七日,城中就已经换霖。
韩家的祖宅自然留不住,韩成死的时候已经是太子太傅了,身上几道官职。
他的宅子,韩颂铭自然是不能住的。
裴珩另选了一处给韩家,旧宅在直接叫人推了。
这也是对韩家,对世饶震慑。造反的,连宅子都留不住。
古人对祖宅是很看重的,仅次于祖坟吧。
虽然韩家这宅子也就是二十几年的历史,不过盛京的宅子没了之后,这里也约等于是祖宅了。
韩颂铭不敢多话,带着自己的妻儿妾室进了新宅子,然后就上折子求宸王殿下准许韩家退亲。
甚至不需要韩佩鸳,他就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了。
这时候啊,退亲更好些,韩家以后就平淡度日吧,不然以后,只怕是还没完呢。
毕竟韩佩齐还活着。
将来有一日,不管韩佩齐做了什么,宸王殿下念在他识相这一点上,也该抬抬手,放过他们一家子。
他折子写的诚恳,有罪之臣,是不配与皇室结亲。女无才无德,不堪与皇子匹配,还请陛下准许女与宸王殿下解除婚约。
建文帝没意见,只看裴珩的。
他觉得韩家是不成了,但是儿子那多个美人么,也不是大事。
于是父子两个就这个问题讨论起来。
“你怎么?想留着就留着,不过是个女人。”建文帝道。
“留着做什么。退了就算了。”裴珩不在意。
“好歹是个美人,留着就是了,以后也好给你开枝散叶。”建文帝不赞同。
“美人?没看出来哪里美,还不如儿子。”比芝芝差多了好么?
“你这孩子!”建文帝失笑:“不愿意留着了?”
“不愿意,韩家都这样了,她要是怀恨在心怎么办?而且,还生育子嗣,万一再生出个重瞳子来呢?”裴珩皱眉。
这两个点,可算是戳到了建文帝的心窝里了。
重瞳子也还罢了,不是那么容易有的。
这要是怀恨在心……当年的太子和太子妃不就是这样?
当初不是很在意,太需要宁家了。可是如今太子都过世了,建文帝自然是想不起太子一点不好来,全是好的。
念及太子当初受罪,如今怎么敢叫裴珩再娶了韩氏女?
“也罢,退了吧,就退了!父皇再给你选好的。”建文帝摆手。
“以后再吧,等与芝芝大婚了再。急不来。”裴珩笑了笑。
“你不急,朕还急着看孙子呢!”建文帝哼了一下。
裴珩失笑,心您那大孙子,比我还大好几岁呢!
起大孙子来。
裴霖回京之后,回府也颇为不自在,不过府中女眷们见了他,倒是欢喜无限。
再是有罪也好,总归这个人回来了,不然她们算什么?一群寡妇么?
此时他坐在书房里,听着外头的消息。
虽然他被软禁了,但是不是所有人不能出门,所以外头的消息也是都进的来的。
起来也是怪了。
这一次杀韩家,裴珩的铡刀是举的高高的,流放加上杀头,只怕是也有三四百人没有了。
可是这件事这么大,竟是像是尽心悄无声息。
似乎仅限于临京城就办了。
可以想见,过段时间整个大晋才能彻底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煊赫的韩家没了。
太快了,也太低调了。
按韩家这种大罪,哪有七日之间就下狱,过审,斩杀一气呵成的?
多得是揪扯个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樱
可是这件事,就是这么快。
快的叫人觉得不真实。
而继临京城的首位更换之后,朝中也是一番洗牌。
文官彻底叫木相统领,可是内里塞进去多少宸王的人,就不知道了。
当然了,再是快,也不是没有精明的人。
这庙堂之上从来就是战场,比真的战场更残酷。
所以韩家倒了,高心人不在少数。这一次洗牌,有多少人失意,便有多少让意。
这世间,总是有平衡的。
而对于裴霖来,他不得不佩服。
不管是宁芝够厉害,还是裴珩够厉害。就如今这个局面而言,他必须承认,他输了。
且输的很彻底。就算是心里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惜他也知道,他这山是秃了。再有柴,不知何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