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白熙夜的说法,珑雪似乎早就知道月光谷会遭遇不测,故而曾经在有意无意间将进入供奉玄天宝鉴神庙的方法告诉了他。
白熙夜在发现白玉瑛带人入侵月光谷后,便暗中带走了真正的玄天宝鉴,并且顺手将假的宝鉴塞到了那座祭坛之上。
凌江羽提出要亲眼见一见那玄天宝鉴,才能开启双方的合作。
白熙夜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两人的要求。
不过两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玄天宝鉴,故而便拉上了珑霜这个月族人同去鉴定。
珑霜在听说玄天宝鉴可能就在白熙夜手上的时候,心中简直是五味杂陈。按说她应该恨这个囚禁了姐姐又夺走了族中至宝的人,但是这个人却是姐姐所爱之人,况且如果没有白熙夜,玄天宝鉴落入其他人手中恐怕会更加棘手,想要找回来难度也会翻倍。
故而,她在面对白熙夜时,表情一度十分扭曲。
不过在得知珑雪因为有人在她识海中下了禁制而昏迷过去后,她的眼中便只剩下担心了。
晏归荼和凌江羽原本有意无意地向珑霜隐瞒了这个消息,毕竟珑雪的意外就连他们二人都无力回天,想要救回珑雪,唯一的可能便是找到那个在她识海中烙下禁制的人。
听到白熙夜的追问,珑霜满脸茫然地摇摇头:“姐姐在族中地位很高,平日里也只有族长和祭祀大人会与她交谈,但是凶手不可能会是他们的。”
月光谷中的月族人除了族长,还有一位便是神庙里的祭祀,她也是姐妹二人的师尊,等她年迈之后,族中圣女珑雪就将接替她的祭祀之位,成为新一任的掌权者。
珑霜坚信。祭祀大人待她们姐妹二人宛如亲生,断然不可能用这种手段对付珑雪。
“这便是那面玄天宝鉴么?”熙王府的密室中,凌江羽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被白熙夜小心翼翼捧出来的一个锦盒。
那盒子里头装着一面巴掌大小通体浑圆的玉色石镜,宝鉴正面光滑得可以清晰将人影倒映其中,背面则刻了玄天宝鉴四个大字。整面石镜散发着五光十色的淡淡柔光,让人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品。
“不错,这便是真正的玄天宝鉴。”白熙夜自信满满地点点头。
他也是破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这面宝鉴从月光谷里取出来。只是他曾试过很多次,这宝鉴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刀劈不坏火烧不伤,包括滴血认主、烙印神识等一切修士能用得上的手段,在这面宝鉴面前都完全无用。
既不能让这面宝鉴为他所用,他倒也不防拿出来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晏归荼师徒二人好歹还能结个善缘。
“这面宝鉴是假的。”兴冲冲赶来的珑霜见到那面石镜的第一眼,失望的表情便挂满了脸上,甚至不愿再多看一眼。
白熙夜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低头看看手中捧着的玄天宝鉴,半信半疑地抬头看着珑霜:“你再仔细看看,这件宝物不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你姐姐亲口告诉我,玄天宝鉴便是供奉在你们月族的神庙之中的呀。”
珑霜失望之极地看着白熙夜:“你去神庙的时候,是不是还见到祭坛之下有一片黑乎乎的圆形石头,用来垫桌脚的?”
白熙夜一愣,他当时倒是没有注意那么多,但是经珑霜这样一番提醒,他恍惚间又觉得好像的确是见过那样一块毫不起眼的黑圆石头:“像是有。”
“那才是真正的玄天宝鉴。”珑霜叹了口气,“当初供奉祭坛的桌子有一角损坏了,我师尊嫌弃那桌子不平整,便随手拿了玄天宝鉴垫在下面,正好能让桌面保持平整。当然,祭坛之上空荡荡的不大好看,师尊便又用自己平时用的秋灵镜放在上面。反正族人们跪拜祭祀时,那镜子永远都蒙着一块红布,也看不出真假来,只是你却......”
站在旁边的凌江羽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块玄天宝鉴:“难怪珑雪在昏迷之前也曾说过,玄天宝鉴如今落在了白玉瑛手中,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白熙夜那张英俊白皙的脸顿时涨红,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被他视若珍宝小心珍藏起来的玄天宝鉴竟然是个假货!
他怎么能想得到,珑霜她们的师尊竟然是这样一个有个性的人?他怎么能猜到,真正的至宝竟然被他们用来垫桌脚!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之前约定的交易自然也不作数了。”晏归荼微微挑眉,对着白熙夜礼貌地点点头后,就拖家带口地走出了熙王府了。
看着三人离开后,气急败坏的白熙夜恼怒地抓起了锦盒中华光绚烂的宝鉴,重重地扔进了门口的荷花池中。圆形的宝鉴在池中溅起一簇小水花后,便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池底。
“丫头,那个宝鉴当真是假的么?”才走出王府门口没几步,晏归荼便放缓了脚步,侧头询问身边的珑霜。
珑霜的个子如今虽然才到了晏归荼的肩头,但站在人群中却也是一位高挑修长的大美人。不过是晏归荼和凌江羽两人的个子着实高得过分,故而她站在两人身边也显得娇小起来。
听了晏归荼的询问,珑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是真的。只是这玄天宝鉴本就是我们月族的东西,要将它讨回来自然也应该是我来,又何苦劳烦你们答应他去与旁人比试夺帅印?我猜他知道那宝鉴是假的,一定会把它扔了。等到了夜里我们再偷偷地溜回去将它捡回来......”
“不用。”凌江羽说着,修长的手掌摊开,刚才还被白熙夜扔进池塘里的那枚玄天宝鉴如今正静静地躺在他掌心,所有的绚丽光华都尽数收敛,只是看上去却依旧不凡。
修炼到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即使是相隔万里取物也只是转念之间。
珑霜见状,心中一喜,立即拍手道:“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回月光谷了。”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熙王府的高墙大院。
虽然不甘心,但是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如今不省人事的姐姐留在这熙王府中,只怕是最好的安排了。
她离开时月光谷里火光冲天,尸横遍野。此番回去,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艰难危险,她实在是不愿意再让姐姐身涉险境。
凌江羽将手中宝鉴纳入储物戒指中,几人才往前走了不远,便有一辆奢华昳丽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几人面前。
马车上的锦纱被人从里面揭开,一名跪坐在马车门口的清丽侍女从车内探出头来,笑吟吟地看着被马车拦住的三人:“请问两位是抱朴宗掌门和高徒么?”
至于杵在旁边的珑霜,则被她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有事?”凌江羽扫了一眼马车前面的‘瑛’字,不觉微微挑眉。
马车上的女人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的确有事,我们主人想请两位过府一叙。”侍女的眼底带着几分清高和傲慢。
宰相门前七品官,她作为白玉瑛的贴身侍女,见多了对她趋炎附势的权贵,自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你的主人?”凌江羽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眼神比这侍女更傲慢,“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挡我们的路?”
“你!”侍女气结,她完全没有想到,凌江羽在看到这辆马车后,竟然还敢对她口出狂言,简直是太过放肆了。
“秋蝉,本宫说过好多回了,你这脾气不改,早晚有一天会吃大亏。”马车里,传来了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温和女声。
“殿下。”秋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好了,这几位高人别说是你,就算是本宫也不敢轻易开罪呢!”说话间,一只纤白玉手拂开柔软如云雾的纱幔,一名身量高挑、蛾冠云鬓的宫装丽人便从车上缓缓走下来。
白玉瑛的容貌堪称举世罕见,修眉俊眼,五官浓丽,眉目间偏又多了几分寻常女子模仿不来的飒爽英气,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多了一股与生俱来的雍容贵气。
就仿佛她天生便是该受人敬仰,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掌权者。
只是容貌有五分与晏归荼相似,白玉瑛便已经算得上是世所罕见的美人。而长了一张清冷如月却又美到几乎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脸,晏归荼却对自己这张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凌江羽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眉宇微微皱起,扭头看着晏归荼洗眼睛。
白玉瑛美则美矣,却不免落入俗套,妆容太过华贵迤逦,那张樱唇抹着大红色的口脂像是刚刚吸过人血,哪里比得上师尊水色的薄唇来得好看?
晏归荼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他自然知道小弟子正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看,但当着外人的面,他也只能摆出一副威仪清冷的模样来,对小弟子那专注到近乎灼热的目光视而不见。
白玉瑛在看到晏归荼和凌江羽两人的时候也不免微微愣了一瞬。
作为一个拥有着强大情报收集机构的当权皇女,她自然是早就从别的地方弄到了这两人的画像,也曾被这两人的画像惊艳了一番。
唯有亲眼见到两人时,她才明白为何那些曾目睹过两人风采的人说画师的画技有限,甚至不能勾勒出二人百分之一的风韵神采。
虽然为她奉上画卷的已经是当世罕见的丹青圣手,但是旁人所言不虚,那画中惊鸿一瞥的人物的确不及本人龙章凤姿,玉质金相。
只是,那晏归荼的模样,看上去却有两分眼熟。
白玉瑛盯着晏归荼看了片刻后才忽然想起,晏归荼的眉眼间与自己有那么些相似,难怪会看着眼熟。
“无双国大皇女白玉瑛,拜见剑仙前辈。”白玉瑛的唇畔勾起一抹淡笑,对着晏归荼缓缓侧身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