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于翠翠一大早就去成衣店将做好的衣服取了回来。正好这天上午钱灵素打发人来问杜秋娘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白马书院,杜秋娘便打算将杜应贞的衣服一并送去。
吃过午饭,钱家的马车便到了杜宅的门口。杜秋娘跟于翠翠换了身衣服忙往门外走,临出门才想起包袱还没带,急忙又回去取。
马车里,钱灵素与丫头绿荷正坐着。钱灵素一身素雅的薄长袄,脚上是玫红绣花棉鞋,清爽又不失朝气。见她们来了忙邀请她们进来。
“正好我还想着去一趟白马书院送送衣服呢,就受到钱小姐你的帖子了。”杜秋娘坐到座位上,笑道。
钱灵素笑道:“可不是么,我爹担心哥哥吃不好穿不暖,这不,我娘才做了几个肉圆让我送去。这一个月就两次探视的机会,这肉圆就占了一次。”说着举着手上的食盒笑道:“我还真想把它吃了。”
一车人顿时笑了一阵。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白马书院的山脚下。马车就在山下等候,杜秋娘等人自行带着东西上山去。
爬了一阵子,四人皆是气喘吁吁。杜秋娘还好些,在乡下是皮实惯了,像钱灵素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姐,爬到一小半就开始喘了起来,爬到一半已是不行了。
“杜小姐,咱们还是想歇歇吧。”钱灵素坐到路旁边一块石头上,掏出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绿荷靠在她旁边,为她顺着气。
杜秋娘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月只有两次探视的机会了。”
“为什么?”
杜秋娘看了看山顶,道:“要是多跑几趟,可不是把人都累死了。”说着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钱灵素等人也都笑了起来。“你说这话也不怕他们知道了把你轰下去。”
杜秋娘笑道:“大实话嘛。”
歇了片刻,复又开始爬山,途中又是歇了两三次,四个人才走上了山顶。山顶是一块大空地,盖着宏伟的书院。门口两根大柱子,院子里一个巨大的孔子雕像。
两个院戒出来拦住她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于翠翠忙上前道:“我们小姐是过来探视的。”
绿荷急忙也上前道:“我们小姐也是。”
院戒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包袱和食盒,道:“报上名字,在此等候。”
“杜应贞。”
“钱少白。”
两个院戒正要回身,只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男子。杜秋娘一看这身形便认出,此人是李宏裕。
“李公子。”两个院戒急忙作揖。虽然说书院之中人人平等,但是作为院戒,该有的礼数却是不能少。
李宏裕看着杜秋娘心中大喜,碍着有闲杂人等,只得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只道:“她们两个是来探视的?”
“正是。”
李宏裕点了点头,道:“看她们二人也是爬累了,不如由我带去厢房去喝口水吧。一会儿你们找到了她们要找的人,直接带来新厢房。”
“是。”
院戒们一走,钱灵素激动地急忙上前,福了福身道:“李公子,多谢你。”
李宏裕只淡淡点了点头,说了声“不用谢”,实现仍是回到了杜秋娘的身上。
她今日穿着一身绣梅花锦袄,梳着单螺髻,插着两朵鹅黄绢花,眉目如画,皮肤吹弹可破,着实与当初环溪村的杜秋娘判若两人。
杜秋娘见他看着自己不动,忙福了福身道:“李公子,多谢你。”
得了提醒,李宏裕忙收回目光,走在前面引路,道:“你们跟我这边来。”
绕过孔子雕像,旁边的院子里便是一排小厢房,专供客人小憩之用。因着来人都是女子,李宏裕不好在屋子里呆着,只好说了几句就出来了,吩咐人将茶水送进去。
不多时,杜应贞和钱少白就被那两个院戒带了过来。
“秋娘!”
“妹妹!”
二人顿时走向自家的亲人。
院戒站在门口提醒道:“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二位学子还要回去上课的。”
“是。”
杜秋娘急忙将于翠翠手里的包袱拿过来交给杜应贞,道:“这些都是新买的衣服,天渐渐热了,爹你勤换换,都是好洗的布料和颜色。”
杜应贞看着衣服感动不已,只道:“秋娘,你真是孝顺。”
那边钱少白拿好了东西,忙过来叫杜应贞道:“杜兄,咱们还是快把东西放回去吧,不然赶不上上课了。”
“是呢。”杜应贞这才像想起来,忙道:“秋娘,翠翠,你们先回去吧。我这时间紧,得先回去了。”
“好,爹慢走。”
二人说话的功夫急急忙忙地走了。杜秋娘和钱灵素只能叹口气。
下了山,天色还早。四人便商量着去山边的林子边走走,春天到,那里放风筝的人很多。
走到半路,忽然只见旁边路上忽然插过来两个人,差点将钱灵素撞倒了。
“喂,你们没长眼睛啊!”那丫鬟一下子就骂了起来。
杜秋娘急忙扶住钱灵素,问她有没有事情。钱灵素只摇了摇头。
“明明是你们撞的我们,还倒打一耙吗?”绿荷见到自家小姐被撞了,怒气冲冲地回嘴道。
于翠翠一见,也不甘示弱,忙到绿荷旁边为她助势。
“小清,好了。”那小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喝止了自己的丫鬟。
杜秋娘顿时觉得声音耳熟,忙绕过绿荷与于翠翠的身影看过去,只见那小姐不是别人,正是杜周氏的亲外甥女周玉桃。周玉桃一身桃红色长袄,梳着留仙髻,整个人都十分明艳。
周玉桃也看到了杜秋娘,惊讶道:“是你,你怎么会来姑苏?你不是已经……”
她明明听到她爹说山匪已经杀了杜秋娘,为什么她还会出现在姑苏!
“游玩而已。”杜秋娘淡淡道:“周小姐是想说什么?”
周玉桃回过神,忙收敛起惊讶的神色,笑道:“我以为你还在环溪村的呢。对了,你们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
周玉桃忙道:“是么,我也是随便走走,不如一起吧。钱小姐,你说呢?”
钱灵素惊讶道:“你认识我?”
周玉桃捂嘴笑道:“翠玉阁的千金,谁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