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添脸上的笑意发自肺腑,可惜只维持了一阵儿,等赵骁他们发现她的存在的时候,范添添已经换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这张脸是青锋他们最常见到,也是最害怕的。他们不怕范添添发火当然也欢喜范添添称赞,可惜范添添自从开始教他们练武,日复一日都是这种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让人总觉得脖子后发冷心里瘆得慌。
从那天晚上之后,范添添很少再发过那么大的火气了,可是却也从来没有开口夸赞过他们一次,总是这么一副让人见了有些惴惴不安的一张脸,时间长了青锋甚至背着赵骁私底下跟青萍讨论过二少爷是不是因为他们表现的太不好而吃不好睡不好气的便秘了。
“二少爷。”青萍先一步注意到了站在园口的范添添,后退一步从打斗中退下来,向范添添行礼。背对着范添添的青锋和正低头看书的赵骁也在同一时间停下正在做的事,用自己的方式向范添添打招呼。
“青萍你刚才那一个侧踹腿力度不够速度也慢了一拍,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青锋你那一记腾空外摆连的用力太大,要记住过犹不及,吃奶的劲都让你使上了,小心闪了你的腰以后生不出儿子来。”范添添一张嘴就没有好话,不是提意见就是夹枪带棒的损人。好在两个人已经习惯了他们二少爷这样的性格,唯一对此一直没法接受的其实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赵骁。
赵骁见到范添添其实挺高兴的,本来打算上去说上几句话,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范添添说完生儿子就给青萍和青锋做起了示范,一会儿与青萍过招一会儿指点青锋,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在心里叹了口气,赵骁把书合上放到一旁,也仔仔细细地听范添添讲解打斗中的技巧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看范添添只在门外看了一会儿,青锋和青萍两个人身上暴露的缺点她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三言两语就指出来,想不让人佩服都不行。
“你也别只管着看书,一时三刻看累了也跟他们过过招,权当做让脑子休息休息了。”指导完两个人范添添才走到赵骁的面前随意地说道。
自从她当了赵骁的师傅,两个人连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交谈不过三五句还都是学习上的事情。
范添添是故意的,赵骁却有点不是心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使命和范添添肩上的压力,他也就释怀了。“男儿欲遂青云志,须信人间红粉空。回首便是丈夫心,莫向情关问路通”虽然赵骁并不认同这几句话,但是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他自己也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后天就是除夕了,大家从明天开始休息,一直到初三,吃喝玩乐想怎么来怎么来,我全然不管,只要初四早晨准时在这里集合就行。”范添添今天过来就是打算跟他们说这件事的,虽然现在时间紧迫,她巴不得赵骁他们几个早一点出师有用武之地,可这毕竟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新年,趁着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好好过个年,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耶!”青锋最先表现出来对这件事的欢迎,虽然嘴上只喊了一个字,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手里的长剑也在有频率的颤动。青萍和赵骁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坚持如赵骁,这些天下来身体也是疲惫不堪,他倒是没有什么过年不过年的心思,只是身体上真的有些盼望休息了。
“看来你们对我的决定不欢迎呀,既然不愿意休息,那就继续……”范添添的眼睛咋赵骁和青萍的脸上扫过,有些恍然大悟地说。
“不行!愿意,我们愿意。欢迎……”青锋正高兴的喜上眉梢,突然听见范添添的话,一时间急的忘记了身份大喊了出来,话音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吕莽和逾越,最终高喝变成低声的呢喃,只是眼睛却盯着赵骁看,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二少爷,我们愿意。”青萍也接着青锋的话音开了口,声音一改以往的不疾不徐宠辱不惊,带着一丝小小的不易让人察觉的急迫。
“就按照二少爷所说,休息五天。但是不能过度饮酒也不能吃太多的凉肉,要是吃坏了肚子喝坏了脑子初四下不了炕,我可不饶你们。”赵骁怎么着也是头上顶着范府大少爷、范添添大哥的角色,说出来的话断不能失了身份和分寸。
赵骁都发话了,范添添就是再霸道也无话可说,而且她本来就打算给他们放假,惹一惹逗一逗不过是为了寻个开心,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当然转身离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
冬季的风,略过光秃秃的杨树稍,吹过来一丝丝彻骨的寒意。空气中夹杂着各家各户炖肉的味道,几片起起落落的枯黄色落叶在风中摇摆,带走寒冬的喧嚣和厚重。赵骁望着范添添远去的背影,坚硬的心底竟有一许莫名的伤感,眼里也不知何时汇聚了湿润的空气,变得越加冰凉。
青锋提起来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瞅着范添添的身形彻底消失不见,竟然用手中的长剑在雪地上划起圈来,那样子像极了得到新年礼物的几岁顽童。
青萍看看高兴的魔怔了的青锋,瞅瞅不知什么原因失了魂的赵骁,从怀中摸出一张洁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的一刀一剑,一边擦一边在心里骂:“二少爷你个大变态,不逗一逗我们你是不是憋得难受?”那副气定神闲宠辱不惊的模样,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急迫的想要放假的人。
“阿嚏!”范添添走着走着对着空中连打了两个大喷嚏:“奶奶的,肯定是赵骁那个死鬼在背后骂我呢,好心没好报狼心狗肺的东西,先让你消停几天,看我过完年怎么收拾你!”范添添想都没想就给赵骁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连让人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也的确是够狠的。
这边还在发楞的赵骁也突然打了一个冷颤,而且是从头抖到脚,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漏尿了。只有始作俑者青萍还好整以暇地在擦拭他的刀剑,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心理活动已经引起了什么样的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