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添添,你给我出来!出来!”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打破了依龙山山脚下一户农家小院清晨的沉寂,秦言顶着一脑袋乱草一样的头发站在范添添的院子里叉着腰梗着脖子,气愤不能释怀。而被他呼名道姓的范添添此时正站在他身子左侧的茅房里一边悠闲的系着裤腰带一边时不时的用眼睛扫几眼秦言那稻草一样杂乱的头发,嘴里还不自主地发出“啧啧”的感叹声。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秦言还真是让她长见识,没有最难看只有更难看。搞成这幅德行也能出门,这小子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出门以前忘记照镜子了。
“范添添,你个卑鄙小人!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可别怪我把你对我做的事都说出来,到时候丢人的是你!”
秦言看来这是被气蒙了,竟然跑到这里威胁自己来了,还是用这么蹩脚拿不出手的借口,要换作以往范添添估计不生气也会出去抢白他几句,可是一日之计在于晨,又是一个排肠道清完肠毒的大好早晨,心情好好的范添添不打算跟秦言一般计较。
“范添添!你……”
“行啦,别喊了,这院子的公鸡也没有你嗓子亮。”秦言连着喊了两次,也没见屋里有动静,正想再大喊一次,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范添添慵懒又随意的声音,顿时吓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后背变得冷飕飕。
“你,你怎么在我身后,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是不是一直看我笑话来着?”冷颤归冷颤,颤过之后秦言想起了自己今天兴师问罪的目的,于是血气上涌,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范添添使劲看,恨不得要把范添添的这张脸给刻在脑子里。
“看什么,你不是找我吗,啥事,有话快点说,我一会儿还有正经事要做呢,没工夫在这儿跟你耗时间。”不管怎么说被人这么盯着也不是多舒服的事,范添添索性快刀斩乱麻比秦言这个原告还要直接。
“是不是你让司马措给我水里放酒的?啊?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用这样的损招对待我?你放就放吧,少放点就不行吗,一下子给我下三天的量,我这是醒过来了,我要是死了,你们是不是连副棺材板子都不打算给我用就直接让人把我扔到山里喂狼了?”秦言一想到自己被他们算计的喝了酒一睡就是三天,就气的脑瓜仁直疼。
“那不会,村东头就是坟地,比走上路容易多了,随便几块板子也能拼凑一具棺材出来,我说什么也会让人给你留个全尸的。”范添添从来没有见过秦言这种又气又怒的模样,话赶话话接话,就开起了玩笑。
“你,你说说,我不就是在你们家吃点喝点吗,可是我也没有白吃白喝呀,我一天到晚干活从来都没有偷奸耍滑过,就算是这次我给你们添了麻烦,你们大不了把我拱手送人也不至于这么折磨我吧。你看我这一身的红点,都快被我抓烂了,换成是你你说你会不会生气?”
秦言说到这里,伸出胳膊把一只手臂上的衣袖向上挽起,露出里面的皮肤,范添添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是吓一跳,原本白净光洁的手臂上现在布满了无数个鲜红色的小点,很多小点已经被秦言抓破了,破烂处断断续续的连城一片,看得人心里直膈应。
范添添闭了闭眼睛又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秦言这哪里是什么醉酒,分明就是酒精过敏啊!司马措这个迷糊东西,只跟她说秦言喝酒就会醉,也没说过他是酒精过敏呢,虽然范添添上辈子是妇产科的医生,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有一个当医生的基本常识,过敏是一种人体对食物不耐受的反应,这种反应可轻可重,轻者几个小时之内呕吐瘙痒,重者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
秦言被司马措灌了烈性白酒,直接晕死过去不算还起了一身的红疹子,幸亏他命大醒过来了,这要是一个不慎彻底醒不过来,不论是司马措还是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更没有办法释怀,秦言不管怎么说也是赵骁的同僚,人家的父亲为了赵骁的江山在狱中受罪,老秦头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在赵骁眼皮子底下差点被人害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几个人的,范添添想到这里心里实在是太后悔了,一时间一大早的神清气爽自在悠闲都统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发自内心的对秦言的歉疚。
“不是我,是司马措,我上哪儿知道你有这么毛病呢,我那天约那些人会面,怕你出来逞强,所以就让他想个办法把你看起来,谁知道他为了图省事,直接给你灌了酒,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有这毛病,我要是知道,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他这么干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就是这张嘴不饶人其实心眼不坏,再说了,咱俩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没有理由把你往死里弄啊!”歉疚归歉疚,范添添可不想让秦言把她当成仇人,所以这个黑锅还得让司马措来背,谁让司马将军和秦尚书关系好呢。
“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刚才怎么还说要把我埋到屯东头的坟地里去?”范添添这一番信誓旦旦又带着歉疚表情的话让秦言内心的怒火开始动摇,他盯着范添添的脸继续看,试图从她的表情里面看出什么破绽和隐藏的虚假。
知道秦言不太相信,范添添又继续放烟雾弹:“真的,我那时是跟你开玩笑呢,我不知道你这么严重啊,我以为你就是睡了一天,所以才那么说的,也怪我这张嘴,说话没有个把门的。你想想,我要是真的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干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周折把你带到这里又为什么不直接把你送出去呢。”为了表示自己道歉的诚意,范添添这次连两只手都用上了,双手抱拳给秦言行道歉礼,脸上的歉意也十分的真诚。
秦言盯着范添添的眼睛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后终于选择相信了范添添的说辞,想想也是,自己跟范添添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一些年轻人之间的玩笑和坏脾气,偶尔瞧不顺眼是正常的,要说把自己置于死地还是不太可能。想到这里,秦言阴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望向范添添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好吧,我就暂且信你的话,不过你以后别动不动就跟我发火生气,我这小心脏也是肉做的,可受不住你这见天的变脸,我还没娶媳妇呢,哪天要是被你们主仆一个不小心给害死了,冤枉不冤枉且不说,我爹的罪可就白糟了。”
“是,是,秦尚书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个漂亮媳妇然后让她给你生十个八个又白又胖的大胖小子,一圆你爹的心头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