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添添听到这里起身撩开车帘,伸出头叫了一声:“蒋大叔”,然后一个跃起就跳下了车,只不过临下去之前瞥了青莲一眼,一种无声的警告弥漫在她的眼底,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二小姐……”青莲声音软软的,有些委屈,车外面就是自己的爹爹,二少爷却偏不让自己下车,这是什么道理?
“都到家门口了,你急个什么劲?二哥这样做肯定是有她自己的考虑,你要耐心一点。”司马洛嘴上安慰青莲,可是一颗心却已经随着范添添的下车飞到了车外面,没有听见哥哥的声音,哥哥是不在这里吗?
“嗯,我知道了,我先躲着不出来,等一会儿突然的出现,给我爹娘一个惊喜。”
青莲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随便别人安慰两句就能让她改变想法。其实世界上的很多人和事都是如此,明明忍耐一下就可以得到,但是往往很多人很多时候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味地心急一味的煎熬,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船到桥头自然直,静待花开才是赏花的最好心态。
“二少爷,您、您咋瘦了呢?吃不饱还是咋的?”蒋友全正与秦言往前走呢,身后突然响起范添添那熟悉的声音,中年男人猛地回头,待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范添添之后张了张嘴,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
“不是,我减肥呢,太胖了不好。”范添添没有一点觉得好笑,反而是勾唇一笑,很正经的回答蒋友全的疑问。
旁边的秦言被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的谈话给搞的有些受不住,一个下人问自己天天收钱收到手软的主子是不是吃不饱,一个本来就瘦的没有二两肉的人说自己在减肥,太胖了不好。这样的对话这样的主仆,还真是天下间难得一见啊。
“唉呀妈呀,减啥肥呀,您可拉倒吧,您看看您瘦的,都跟一根柴火棍差不多了,听我的话,可不要再减了,正好来了,这几天让我媳妇给你好好的做几顿好吃的,家里的鸡蛋啊鸡肉啊,多得是,好好的养点膘出来。”
蒋友全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范添添了,自己的儿女更是三个人都不在身边,所以待看见范添添瘦成这么模样心中父爱泛滥、很是心疼,连带着说话的语气和角度也改变了,不再是那个在主子面前战战兢兢不知道手脚放哪里的庄稼汉而是一个关怀备至的长辈。
“好,晚上就在大叔家吃了,好久没有吃到蒋大娘做的饭了,还真有点想你呢,小栓比较忙,这次我就没有让他回来,你们可不要生我的气啊。不过他托我给你们带礼物了,这个礼物你们保准喜欢。”
秦言对范添添那句很想蒋友全媳妇的饭很不以为然,是谁说根本就吃不下依龙屯的饭的,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哎呀,您说这话可就外道了,小栓能跟着二少爷您进到城里学道理长本事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一家人感谢都来不及呢,咋能还会怪您呢。而且我和他娘都知道,这孩子跟在您的身边饿不着冻不着也受不着欺负,我们可放心了,所以他回不回来都没事,只要他好好的干活别给您惹事,也别给我们老两口丢脸就行。就是小栓这孩子也真是的,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还带啥礼物啊,出啥幺蛾子呢,他不会是学坏了吧?。”
“没有,小栓他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学坏呢,不仅没学坏还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武术啊比如识字啊,教书的先生夸奖小栓学的可好了,是那批学生里面最优秀的。”
瞧瞧,又在说瞎话了,秦言跟在范添添的身后无声的叹气,蒋小栓武术学的倒是不错,可是这识字的事情真是不行中的不行啊,还教书先生夸奖,我不被蒋小栓气死都不错了,脑子进水了才会夸他吧?
这丫头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这张嘴说瞎话的本事到底是天生自带的还是经过后天熏陶的呢?如果是后天造成的,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生存环境才能造就一个说谎话不用经脑子的人还说的无比顺溜外加丝毫不会脸红和内疚的人呢;如果是天生自带的,那么她祖上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欺负了嫦娥的猪八戒?还是十方阎罗身边的吝啬鬼?
“唉呀妈呀,是吗?那可太好了,俺们老蒋家世世代代都不识字,土坷垃里刨吃的,到我爷爷那辈连土地都没有了,只得卖身为奴,去年冬天要不是俺腆着脸进城去求二少爷您救命,别说读书识字了,现在全家人坟头上的草估计都已经老高了,现在小栓竟然还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这可都是拜您所托啊!俺都不知道该咋感谢二少爷您了,不仅是俺们家,整个依龙屯的人哪一家不是像是做梦似的……”
蒋友全一路上唠唠叨叨一会儿讲以前的苦日子一会儿感谢范添添,说道最后一张常年被寒风吹打的枣红色皱纹深深的老脸上竟然还流下了两道滚烫的泪水,看来是真的情到深处难以自制了。
“二少爷是个大好人,是我们整个屯子的大恩人,我爹说的对,我们要世世代代的效忠二少爷一家,决不能辜负,更不能做那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事情。”
坐在车里的青莲一路上听着父亲叨叨的话语,眼睛里也一样留下了滚烫的泪水,自己虽然年纪小,可是去年冬天跟父兄饥肠辘辘跋山涉雪到江滨城里求援的事情她始终不能忘记,临出门前,母亲抱着她痛哭不止,送到屯子口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小女儿的手,谁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谁都没有信心一家人能不能埋尸到一起。
后来遇到了范添添,他们一家人不仅活了下来,自己和哥哥还有幸到府城的大院里工作,更为幸运的是他们俩都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这正向父亲说的一样,可是他们从来都不敢有的奢望啊。
“对,二哥是个好人,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她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背叛她、对不起她。”司马洛看青莲哭的难受,上前把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后背,嘴里的话是说给青莲的也是说给她自己,没有范添添,她司马洛又是哪里的鬼魂野鬼呢?
范添添一直在旁边听着,偶尔还会点一下头,表示一下自己的状态,但是其实她的一颗心早已经飞向了右手边那座绵延到天边看不见界限的大山之中了,暗卫已经去送消息了,赵骁现在在干什么,今天会不会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