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二小姐起床,麻利点。”范添添利落的穿好衣服,阴沉着一张脸推门而出,门外青莲垂手站立见她出来赶紧给了一个万福,可是范添添瞅都没瞅她一眼,撂下这么一句话,大踏步的向外面走去,脸色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看的青莲的小心肝,那叫个颤啊。
“二小姐,二小姐,别睡了,快起来吧,二少爷生气了。”青莲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蹿进了屋子里的,也不管司马洛是不是还在睡着,伸手就开始摇晃她的肩膀,一边摇一边四处帮着找衣服。
“嗯,啊?”司马洛其实也已经醒了,只是还有一些迷瞪,被青莲这么一推一喊,顿时睡意去的无影无踪,没用青莲扶,她自己就撩开被子蹬蹬蹬的下了炕,然后抓起枕头旁边的男装就往身上套。
“错了,小姐,这是男装。”青莲急忙把自己手中的女装给司马洛往身上套。
“没错,二哥昨晚上让我今天穿男装,你刚才说什么,二哥生气了?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是不是睡的太多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我醒我呢!对了,你也得换成男装,快点去柜子里自己找着换上,我这不用你。”
“我也换?哎!”青莲蹬蹬蹬跑出去从装行李的地方翻出来一身小厮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套在自己身上,又赶紧跑过来伺候司马洛。
“现在已经巳时了,奴婢辰时刚过就过来了,您和二少爷一直都还没有醒,奴婢就一直在门后守着来着,早饭也早就凉了,我爹让人又去做了。”
司马洛让青莲给她束一个男子的发髻,自己跪坐在炕上穿衣服,有些疑惑的问:“一直没醒?二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什么时候让你叫醒我的?”
“二少爷啥时候醒的我不知道,不过她也是刚才才出门吩咐我伺候您起床的。”青莲手脚麻利的给司马洛束了一个男孩子的发髻在脑后,又匆忙跑出去端了一盆洗脸水,然后趁着司马洛洗脸的时候给自己也改了男子的发髻,主仆二人手忙脚乱、噼里啪啦,像是在打架一样。
秋风飒爽,落叶纷飞,范添添走出门的时候,一个身穿水绿色的小丫头正在院子里的两颗大杨树下面捡树叶,橙黄色的落叶纷纷扬扬在她的头上飞舞,有几片落在了她的肩上、头发上,小姑娘就那么静静的蹲在那里,在地上挑挑拣拣,时不时还扬起一片放在眼睛前面对着太阳瞄一瞄,范添添带着怒火的脚步止住了,内心蒸腾的火焰,也慢慢的泄了去,眼前的场景太过于熟悉,儿时,她曾经无数个秋天里,做过跟这个小姑娘一样的事情。
事出因果各有循环,因祸得福或者祸从天降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偶然,范添添刚才是满腔怒火的出门而来,要是按照她的脾气,那腔子熊熊怒火不仅能把江家兄弟烧成灰估计连投胎的时候小鬼都因为认不出来长相而拒收,但是范添添偏偏出门的时候看到了蹲在树下的小丫头,又恰好让她想起了自己悲惨童年里面唯一算得上美好的一幕,所以满腔怒火顷刻间降了八度,自己不那么难受了,江近和江莱兄弟俩也因此躲过一劫,更重要的是,原本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天的十七,从此遇到了一个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二少爷,您起来了啦,早饭您看是……”蒋友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范添添的身侧,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都这个点了,这是早饭还是午饭啊,耿直的老爷们不知道要咋问。
“其他人都吃完了吗?”
范添添从自己的回忆中走出来,眼睛慢慢的从地下那个小丫头的身上收回,看向蒋友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个女孩在听见蒋友全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肩膀有了轻微的抖动,但是瞬间就又平静了,下一刻利落的起身对自己行了一个礼,然后低头后退,最后转身而去,整个过程,小丫头都没有让范添添看见她的长相,动作流利中虽然还带有一丝青涩,可是从反应速度上可以判定这是一个好苗子。
“除了您和大少爷、二小姐还有青格小哥,其他人都已经吃完了。”
“青格?行了,把饭摆上吧,大家随便吃两口,午饭就不用做了,吩咐人把除了布料棉花之外的东西全部搬到马车上,一刻钟之后准时出发。”
“是,俺这就去办。”
蒋友全转身走了,没多会儿院子里就想起了有些沙哑憨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负责做饭的厨娘也立马把饭菜往桌子上端,范添添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往茅厕而去,只不过眼角在向空中扫视的时候,嘴角露出一许森然的笑意。
“弟弟,我咋突然这么冷呢?你冷不冷?是不是哪里起风了?”江莱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真的打了一个冷颤,牙关也咬在了一起,嘎嘣嘎嘣直响。
“可不是咋的,我也觉得冷了,这啥太阳啊,那么大,咋就不热乎呢,哎,那不是何天和施杰吗,咱俩下班了,走吧。”江近没比他哥好多少,一样觉得冷意森然,像是入了寒冬。
兄弟俩飘然从放地上落下来,身上哆里哆嗦,嘴里嘀嘀咕咕。
“有这么冷吗?看你们冻得这熊样。”何天一只折扇在手,照着江近的肩膀就打了下去,奔波的一天,昨晚上他睡的可真是不错,这就是为什么他更喜欢明卫的原因,只不过这个暗卫和明卫可不是固定的,每个月黑龙会排一次班,谁值哪天是明还是暗,事先是没有办法知道的,这也是为了充分保证赵骁的安全。
“就你不熊,有能耐你晚上少穿点衣服。”
何天下的手不重,江近也就没有躲避,只是嘴上不肯认怂,不过说话的时候他真的感觉不冷了,不仅不冷,阳光照在身上还有一层暖烘烘的热意,太阳还是那个太阳,那刚才是怎么个情况呢?莫非真的是来了一股阴风?江近的心中有些疑惑,却不知,那阵寒冷是范添添对他们的警告,而且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真正的惩罚还在后面呢。
“你们怎么来这么晚,这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人才来,到这当屯大爷来啦?”江莱平时与何天嘻嘻哈哈惯了,见面不聊点什么总觉得不舒服。
“当什么屯大爷,我们早就起来了,周围都溜一圈了,这不是院子里没有动静吗,刚听说二少爷起来了,这才过来。”
“你是怕二少爷吧?据说你以前的罪过二少爷?哈哈,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好像是感冒了,嗓子咋这么疼呢。”江近不等江莱把话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猛地一顿咳嗽,右手还配合性的拍打自己的胸口,脸上也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啊,那个,不跟你说了,我俩得找地吃个饭撒泡尿,都快憋死了。”
被自己弟弟这么一提醒,江莱猛然醒悟过来,急忙改了口,身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秋风拂过,比刚才还要寒冷。不过好在话到最后关头没有说出口,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江莱对弟弟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是没有江近,今天自己这祸真是闯定了,还是一个大祸。江莱人虽然话到关头改了口,可是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变化,这一幕被一直没有说话的施杰看在眼中,心里不禁起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