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顶很大的蒙古包帐篷、十二斤金龙鱼牌挂面、一桶五公斤的鲁花花生油、两斤搅成肉馅的五花肉、一大瓶黄豆酱、两根黄瓜、十四枚鸡蛋、一块生姜、四个没有标识的大铁锅、二十几副碗筷。把挂面和花生油的外包装纸撕掉、刮花油桶和豆酱瓶盖上面的印字、除去蒙古包帐篷上所有的标签和印字,范添添来回三趟,才把东西搬了出来。然后稍微歇息一下,扬声喊道:“来人!”
“少爷。”守在车外的青叶一直垂手站立,听见声音,连忙上前,撩开车帘一角,视线所及,是满车厢小山一样的东西,还有被挤到角落里的范添添。
“找人把这些东西都搬出去,如果有人敢问东西是哪里来的,你知道怎么做。”
“是,奴婢明白。”青叶转身去叫人过来搬东西,心中却有些忧虑,她跟在范添添身边五年,又怎么会一点事情都不知道呢。二少爷有的时候就会拿出来一些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东西,比如那个苦的要死的咖啡,比如那块苦中又带着甜味的黑糖。
虽然青叶不知道范添添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是她明白,这是一个秘密,属于二少爷的秘密,自己要装作不知道,要帮二少爷保密。可是现在,为了那六个老大人,二少爷豁出去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能管得住别人说,却管不住别人想,一旦知道的人多了,会不会有人把二少爷当成妖怪来看待?哼,管他呢!二少爷宁肯冒着危险也要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家。人言虽然可畏,但拳头才是硬道理,要是有人敢对二少爷有意见、我一定不会饶了他!想通了其中关键的青叶,脚步轻盈的向前跑去。
“把地上的杂草清理一下,然后把蒙古包支起来。所有的被褥每间帐篷里面留一条,其他都放在老大人们住的那间屋子里面。”光是头顶有遮挡是不够的,地上凉,柳泉秦风等人也受不了,身下必须要有厚被子才行。
“再去搬几块石头过来,做三个灶台出来,把肉用油炸一下,晚饭就吃炸酱面,速度要快,天黑了。”
“煮面炸酱同时进行,鸡蛋也打成荷包蛋,给几个大人和那个小孩子吃。”
范添添站在场地中间,看着青叶和砂仁指挥众人干活,一会儿瞅瞅这里、一会儿瞧瞧那里,遇到觉得有问题的事情就说几句。
见做饭的厨子拎着两斤肉馅一脸纠结的样子,范添添毫不犹豫地说:“能吃多少做多少,不用想着节省,面条也多煮一些。”这么多人呢,这些肉馅炸酱都不一定会够,好在还有黄瓜当配菜。晚上气温低,吃不饱容易冻出病来。
负责炸酱的厨师,听范添添这么说,乐呵呵的把肉下到油锅里,然后用一根新削好的木铲在锅里面来回铲动,防止肉馅粘锅,待肉馅全部成了白色的小颗粒之后,厨师接着把一瓶黄豆酱的一半的量倒进锅中,再次上下翻炒,一时间,营地上飘荡着诱人的肉香,柳澈不自觉的咽起了口水。
“太爷爷,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见左右无人注意到自己,柳澈悄悄的把嘴巴贴在柳泉的耳朵上,小声的问着,同时两个脸上也分别出现了两抹红晕,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此时变得生动起来。
“应该是炸肉的味道吧?太爷爷也不太确定。”最开始闻着,的确是肉的味道,但是后面的味,实在是辨不出来了。
“太爷爷,什么是肉?肉很好吃吗?怎么闻着这么香呢?我都要流口水了。”柳澈的小脸更加红了,说话的声音也低的像蚊子声,他虽然小,却也知道不好意思。祖母说人不能有贪欲,有了贪欲的人活不长。可是自己现在非常想吃那个叫肉的东西,那种想法是他控制不住地,柳澈既感到羞愧又狠纠结,要是吃上一碗肉,是不是就真的活不长了?
柳泉低下头看了曾孙一眼,心中愧疚,监狱里的伙食极其差,每日每顿粗粮剩菜不说,还没有一丁点的油水,有时候甚至还是坏的。好不容易等到过年的时候,菜虽然能多一个,却也没有一块肉,所以柳澈长这么大,连白面白米都还没有吃过,又哪里会知道什么是肉。
“小家伙,厨子在那炸肉呢,你闻着香不香?”封山把柳家祖孙俩的内心活动看的一清二楚。
“香。”柳澈犹豫了一下,认真的回答封山,他不想撒谎,但是他不知道这个比自己爷爷长得高的爷爷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是不是在笑话他?
“香,我也觉得香。咱们再等等,他们有人在炸肉有人在煮面条,一会儿饭就好了,吃饭的时候,我们吃两大碗好不好?”多少年没吃过肉和白面条了,封山说话的时候嘴里也是口水不停地往外冒,要不是他咽的快,非得流出来不可,太馋了。
“这位爷爷……我也能吃吗?”
“能吃,怎么不能吃,咱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吃。我跟你说啊,那个人、就那个,是我的孙子,我是他爷爷,我说你能吃,就一定能吃,你就放心吧,到时候跟你太爷爷俩一起吃,吃的饱饱的。”封山伸手指了指范添添站的位置,一脸骄傲的样子。
“啊!那谢谢老爷爷!”柳澈可不管别的,听封山说自己可以吃肉和白面条,高兴的不行,他就是再懂事,也只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尤其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对食物的渴望,是发自身体的需求。
柳澈只管吃,可是别人却不是这样的,其他五个老大人,纷纷把眼睛从四处转到封山的脸上看,看的封山有些发懵:“我说你们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呀?”习武之人说话历来直接、不含蓄,尽管秦风他们年龄和官职都比自己大,可封山却不在乎这些,以前都没怕过你们,难道现在会怕了不成?
“你脸上没有花,我想知道你脑子是不是里面开花了,要不然怎么会说,那个孩子是你孙子呢?”你孙子要是有这本事,还不早就把你救出去了,再说封家连拐着弯的亲戚都被冯栋止杀了,这可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方海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