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京城来信。”一只雪白的鸽子,被人从外面塞进了车厢,那鸽子有半尺来长,一身雪白的羽毛光洁又顺滑,粉白色的鼻瘤看上去煞是可爱,进到车里,眨一见到范添添,雪白的小鸽子立马咕咕咕的叫了起来,还不停的冲范添添点头,一对水豆子一样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显示了它此时兴奋的心情。
青叶一下子就把小鸽子搂进怀里,崛起粉白的血色稀疏的小嘴照着鸽子的头顶就亲了一口,一只手还自上下而上的摸个不停,嘴里同时叨叨着:“小白点、小白点,可想死我了。”几十只鸽子,青叶最喜欢这一只,乍一相见,怎能不高兴?
彼时鸽子还被称为飞奴,是城中富贵人家养的宠物,像范添添这样用它们来传递信息,还从来没有人做过。当世一只鸽子的价格是很昂贵的,甚至要比买几个奴才的钱还要多,所以也只有达官贵人家才养得起,但因飞奴不喜被圈着,所以城里的人对偶尔有鸽子从头顶飞过也习以为常了。
普通人虽然养不起,却在看见的时候也仅是瞧上几眼而已,不会动那打下来吃肉的心思。一来飞奴价格昂贵身份高贵,从前曾经被人当做神明的信使,现在虽然没那么邪乎,却也不敢亵渎。二来拔了毛退了皮一共也没有二两肉,费事不说,还容易招来祸端、因为一口肉而丧命实在是划不来。
被人送进来的这只鸽子是范添添之前让人训练的几十只鸽子中的一只,因为全身雪白,唯一尾巴尖端有一个指头大小的黑点,所以青叶给它取名叫白点,人家明明是全身白一点黑,为什么要叫白点,不是应该叫黑点、小白、大白、或者白中黑吗?
亲近归亲近,青叶可不敢误了大事,利落地从白点的脖子羽毛下面把珍珠大小的蜡球取下来,递给范添添。然后又倒了了一杯水举着,方便范添添看信上的内容。知道主人在做正事,白点安安静静的,不叫也不闹,只是蹲在一旁,用自己软而细长的啄,梳理身上刚才被青叶弄乱了的羽毛。
“让白点休息一天,明后天再回去吧。”
“好的,我去给她找点吃的。”青叶抱起白点撩开车帘跳了出去,独留范添添靠在车壁上思考,脸上的神情一会儿明一会儿暗,闪烁不定。
“三奈怎么说?”见青叶从车里出来,砂仁从马上跳下来,几步就到了青叶的跟前,小声的问道。
青叶一边抚摸着白点的羽毛,一边摇头说道:“情况不大好。”这里距京城不远,白点找来的时候是绕了弯子的,才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回去的时候,它就是飞的慢点,也能在明天天亮之前赶回去。可是二少爷让白点晚点走,虽然不知道三奈在信里具体是写了什么,但能让少爷纠结回信内容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可不是真的要给白点找吃的才出来的,有自己在里面,二少爷的思绪容易被打断。
“午饭不是剩了馒头吗?给它找一块,喂喂,再饮些水。”青叶把白点交给旁边的一个女孩子手中并交代道。
少女抱着白点走了,青叶和砂仁并排站在范添添的马车外面,一个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上的烈日面色森然,一个望着前方道路两旁的高大树木,心事重重。京城一天一封信,可见形势很严峻。要不是二少爷有特殊的办法可以让飞奴随时找到他们,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被人围住了呢。
“怎么不走了?”范添添挑帘从车里跳下来。此时天还亮堂着,要是不赶夜路,再走一个时辰也是够的。
“禀少爷,据快马回来报,前方五十里外有一个村子,叫芦苇村,村子依山傍水,方圆十几里地都没有人烟,您看我们是不是晚上借宿在那里?”今早启辰之后,砂仁就派出去几匹快马到前方打探。
范添添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回绝了砂仁的提议:“尽量不要与人接触,任何有可能暴露的事情都要避免,晚上还是找山歇息,如果没有山里,荒野也可以,隐蔽为上。”想要一路都闭着不被朝廷的人碰上不现实,但是能晚一点也是好的。什么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的小山村,有人的地方就有贪欲,指不定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卖了呢!
三奈刚才来信说,冯栋止已经让十六卫把京城搜了一个底朝天,连自己家的店铺和宅院也没有放过。那些官兵非常霸道,打着搜人的名义大肆搜刮财产。好在他们留在京城里的人与很多官员相识,所以店铺里只是被夺了一些银钱,人员上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店里的生意也能正常营业。
但是昨天守城的士兵全部被杀了,四个城门、血染当场、从领班到小兵,一个都没有放过。进出京城的四门,更是完全封闭。里不出外不进,京城的上空涌动着波诡的阴云,人心惶惶之下,家家闭门谢客。
这信是昨天天黑之前送出来的,白点飞了一夜加大半个白天,才找到他们,现在又过去了一天时间,不知道此时御林军是不是已经奉命出城抓捕他们了。
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唯一让范添添感到欣慰的是三奈最后说的那条四个城门士兵被杀的事情,四城八方,看来朝廷还没有锁定他们的方向,要是他们分兵追击,自己即使是碰上了,敌人少、压力也会小一些。
“可是少爷,晚上睡在山上虽然没什么,但我们总得要补充物资的,我们到小的村落跟人换一些粮食,盐巴,目标也小。要是等东西都吃完了,去大城镇,更容易暴露。”几十号人,一顿饭能吃下去半袋子米,昨天晚上吃的炸酱面,今天早上和中午都是喝的稠粥,虽然不知道二少爷的车里到底放了多少粮食,可是再多也只是一辆马车而已,不补充食物,后天就要挨饿了。
“这个问题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你只负责安全事宜就行了。”自己手中有空间这么个大宝库,想要什么东西都随便取,别说是粮食和盐巴了,就是杀虫剂都应有尽有各种牌子各种味道的,只是这件事不能说。
砂仁还想再说话,被青叶一个扫视给逼着闭上了嘴,最后只好老实地对范添添行礼退下,上马、吩咐车队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