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子说直接把钱家在裴家挑选女婿的事情传扬出去,不说京师城里的贵圈,就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唾沫就会把钱家逼上绝路。 这一招是杀人于无形。 钱老爷的官还在,但从今往后他的每一步都会走得十分艰难,那些想讨好裴家的人,不会让他有一天的好日子过,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崩溃。 而钱家姑娘,此生不会再嫁得出去了,怕是连门也不敢出了。 一个连区区六品官员的女儿,就敢对裴家男儿挑挑拣拣,这样眼高于顶,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谁家敢娶? 估计还会有那些爱慕裴家男儿的女子成群结队去钱家丢烂菜和鸡蛋呢。 钱家终生要为了她们的无知和愚蠢的行为买单。 这个办法杀伤力最大,听起来也爽,然而实际上并不行得通。 瞿扶澜是根据裴家情况分析得出结论:“老太太和二太太怕是不想看到裴家受到任何影响。”
虽说舆论不会对裴大公子的亲事有任何影响,瞿扶澜敢说,只要裴大公子愿意,这京师城里削尖了脑袋想给团哥儿做后娘的豪门闺秀大有人在。 只是那些对家或者同行,日后难免会拿这个事情嘲笑裴大公子,说他居然被一个六品官员女儿嫌弃了。 故而最后选择的是第一种。 裴世子这边刚让瞿扶澜选完坏点子,那边裴渊出了老太太屋之后,顺道到荔香院里坐坐,瞿扶澜给二位上了茶,然后远远站在一旁,做好随叫随到的准备。 裴霁安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笑道,“大哥找我有事?”
裴渊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神情来,“此次事件,让二弟见笑了。”
裴霁安笑了笑,“大哥见外了,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裴渊听了之后,表情并未放松,反而有几分迟疑。 裴霁安道,“大哥有话直说便是。”
裴渊这才道,“经过此次事件,我也算是意识到娶妻娶贤之重要性,如若这次不妨,把钱家姑娘娶回来,如此表里不一之女子,必能让家宅不宁,悔之也晚矣。”
裴霁安不动声色听着裴渊的话。 裴渊说完,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故而我是想劳烦二弟,日后在我的亲事上,还望二弟多帮衬一二。”
裴渊不是没有自己的人脉,但是同二弟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许多事情别人打探不到,二弟能,就好比打探那些待字闺中女子的信息,他的人就办不到。 诚然裴渊也知道打探待字闺中女子的信息实为不妥,故而有些难以启齿,又因钱家行为,让他对未来亲事万分谨慎,少不得来厚着脸皮拜托二弟帮忙了。 论起来,头次成亲是他运气好了,他虽对亡妻感情不是特别深厚,但亡妻生前孝敬公婆,规规矩矩,十分贤惠。 许是头婚过于顺利,以至于他对二婚不如何上心,险些娶个不知天高地厚女子入门。 裴霁安笑道,“大哥只管放心,待下次大哥相看的时候,我必定提前帮着打探清楚,团哥儿好歹也是我侄儿,我自然也是希望他能有个好母亲。”
裴渊得到答案,心下安定不少,遂起身离开了。 裴霁安还留下亭子里继续饮茶,只是目视前方,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瞿扶澜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打扰。 账本的事情固然重要,也不急于一时。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世子才回神了似的,看向她的方向,“怎么不过来?”
瞿扶澜走过去道,“见世子在思考问题,不好打扰。”
裴霁安轻笑一声,“听说你账本看完了,想找我汇报?”
“是的,只不知世子什么时候得空,我要说的内容可能有点多。”
瞿扶澜如实道。 裴霁安眉头轻动,“有多少?”
萧家。 萧世子每日早出晚归,有时还扎根在狮山六七日才归家,若是从前这般还说得过去,但萧夫人得知如今狮山练兵情况已经稳定,并不需要时时刻刻看守监督了。 那日她都见到了裴家世子,他都能回京师城里享乐了,自个儿子怎么就要继续留在那个地方呢? 所谓知子莫若母,萧夫人自然一眼看透儿子的打算。 他是对那日她贸然把他叫去相看姑娘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那周家姑娘有什么不好?真正的大家闺秀,与萧家门当户对,萧夫人是十分满意的。 结果儿子倒好,那日匆忙离去,一走就是好几天。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萧夫人可不会由着他继续胡来,但还是先关心了一下儿子的身体状况,事业情况,又唠叨了一下家中的事情,最后才步入主题。 “如今你也到了该定亲年纪,老太太整日里最惦记就是你的亲事,上次看的周家姑娘,回来后我同老太太说了,她老人家也十分满意,你性子沉闷,有什么心事也不同家里人说,如今这个事情你究竟是个什么看法,若是你也满意,咱们两家也好……” “母亲,如今孩儿公事繁忙,不好耽搁别家姑娘的终身大事。”
萧世子一板一眼道。 “这哪里叫耽误人家姑娘终身大事?你若同意就把人娶过门,这成了一家人了,还多了一个体谅你的人,有什么不好的?”
“母亲见谅,孩儿此番回来是为拿点东西,转身就得回狮山……” 萧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气道,“你别拿狮山当借口来糊弄我,人家裴家世子都回来了,你还留在那里做什么?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妹妹,你这做哥哥的不成亲,岂不是要耽误她的终身大事?”
萧时卿道,“若妹妹有相中的,只管嫁了便是,喜事当前,规矩什么自然可以放一边。”
萧夫人见拿女儿出来说事也没用了,心中不由火大,却也知道对儿子发火没用,不得不压下怒火道,“你说得轻巧,到时候人家只会说哪有哥哥还没娶妻,妹妹就急着嫁出去了,是有多恨嫁?”
“谁敢说我找谁算账。”
萧时卿一句话堵了回去。 萧夫人险些气得仰倒,“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一直这样下去,让老太太一直操心下去吗?”
萧时卿沉默了片刻,才道,“只两年,容母亲允许。”
这话说明意思太明显不过了,萧夫人气得嘴都要歪了,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为了一个李家人,你就要让家里长辈空担忧两年,让你妹子空等两年,阿卿,你何时变成这样任性不懂事了?”
后面萧世子还说了些什么,萧时暖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 她已经知道大哥没有娶妻的想法就是了,那她的亲事自然要一直耽搁下去。 萧时暖握紧了手中帕子,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