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当即一片骇然，这时间竟对上了。
江行云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仵作继续道，“且死者身中七刀，脖子上有痕迹，应该是扣住脖颈从背后攻击死者。”说完，抓了抓手指将卷轴呈上去。
听得刀字，江行云处变不惊的神色里也有了些波动。那陶冲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突然落在她腰间。只见她腰间左边一个小香囊，右边却是一个巴藏大小的东西用一块黑布包裹着，露出同样漆黑如同刀具的手柄。
“罪犯江小鱼，你腰间是何物？”
江小鱼如实道，“是刀。”
“将罪妇身上的凶器呈上来。”
众人一听凶器竟在江行云身上，更是哗然，又见她抬手放在腰间，握住了那把黑沉沉的刀，都吓得后退几步。燕京皆知此女乃凶残无比的土匪，这杀了与她起争执的王勉，此刻若恼羞成怒大杀八方还得了！看八卦的老板百姓作鸟兽散，大堂内的侍卫更是纷纷抽出兵器如临大敌。
那王夫人更是缩在侍女身后大气不敢出。
见他们如惊弓之鸟，江行云这才想起难怪在驿站捉她时，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看样子都认定她是个杀人魔了。哎……晋地恶名这就传到燕京了。
双手捧刀，江行云道，“陶大人，凶手尚无定论，这刀便不是凶器。更何况，它还有自己的名字：浮云刀。”
这可是江大鱼的心爱之物，比命还重要，比钱……就算不上什么了。
厅中女子眼眸依旧宁静如水，语调不吭不卑，丝毫不显慌乱，也并无要反抗之色。陶冲怔了片刻，对领卫点头。那领卫警惕的上前将刀取过，呈了上去。
这刀上去的瞬间，原本逃散的八卦群众又一窝蜂的涌了回来，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
“果然是她。”
“啧啧，太残忍了。”
“土匪嘛！听说，他们在晋地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啊。”
陶冲皱着眉头又拍了拍惊堂木，“不得扰乱公堂，清场。”听命的官兵瞬间将围观的百姓赶到更外面。
见此，陶冲冷眼看着堂中之人，“江小鱼，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不如如实交代你的罪行。”
“民女清白，并无杀人。这上来的三位证人，有两位只能证明我与王勉有间隙，另外的李车夫所言，我的确中途下车，却是因为烦闷，在西街逛了一圈。可是都不能直接证明我杀人了，也没有人证亲眼所见我将王公子杀死。”
旁边的仵作低声几句，那陶冲满脸盛怒，“本座为官多年，你这种口齿伶俐拒不交代人的见多了。来人，上刑。”
话音刚落，就见旁边上来两个官兵抬着刑具上来。那些刑具污迹斑斑，依稀可见先前留下的血迹斑斑。
靠！
江行云眸色陡然一沉。她知道古时权力至上，审讯会严刑逼供，可是从没想到在偌大的燕京，自己也会体会一遭。
在她惊愕之际，两个侍卫上前扣住她手腕就要将她压在地上。
“陶大人，难道屈打成招就是您的断案方式吗？”
陶冲却是不理她，眼神冷漠又嫌恶，“动刑。”
“田公公到。”外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江行云被扣住手腕无法动弹，连头也抬不起来，自也看不到是谁进来。
见到进来这个身着深色宫服的，长得白胖的太监，庭中所有人就连那陶冲赶紧起身上前迎接，“田公公，什么风将您老给吹了过来。”
这田公不是别人，正是今上贴身太监，田名之。
“呵呵。”按公公眯了眯眼睛，“我是奉皇上口谕过来穿过话。”
听闻是有今上口谕，众人纷纷跪在地上。江行云也得此重新获了自由，可她手臂却难以动弹，只得吃痛的扭了扭脖子，见是田明之顿时大喜，“田大叔！……”
“咳咳咳。”田公公咳嗽了几声，江行云这才跟着众人跪下。
“今上听闻王丞相之子遭此劫难，颇为心痛，特传口谕命陶大人一定查明将真凶绳之于法。”说完，便弯腰将庭中跪着的王丞相虚手一扶，“王大人，您节哀可千万别伤了身子。您若有恙，皇上比您更心痛啊。”
“微臣跪谢皇上主持公道。”王丞相感恩流涕。
田公公点点头，又示意陶冲起身，“听闻噩耗，今上震怒，也令老奴前来听审，看看到底是十恶不赦之人，敢如此藐视我大燕王法，敢在天子脚下杀人。”
陶冲神色一怔，马上吩咐了人端来一张椅子。那田公公长得更加肥胖，坐上去，就像凳子上放了一个大白馒头。
做下去之后，田公公道，“陶大人，你审案吧。”
陶冲却是为难了。特别是看着一箱子刑具，他更加为难。大理石，还有宗人府审案，规定不能严刑逼供，但是若遇到棘手案子，却都逃不过这一劫，大家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缄口默认。
可眼下，田公公以今上眼线来听审，陶冲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大肆用刑。正考虑着要不要给堂下恶女几棍子试个水时，堂下传来凄惨无比的哭声。
陶冲定睛一看，见那恶女竟掩面哭了起来。
“民女冤枉啊，民女比窦娥还冤啊。陛下定要还民女一个公道啊。”
先头即便要遭用刑的都冷静口齿伶俐的恶女，此刻竟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这变脸变得众人措手不及。
陶冲哪料到此恶女怎么来这处，正要呵斥，哪晓得田公公却眯眼道，吃惊道，“咦，陶大人，这就是那杀人凶犯？”
陶冲要回答，按女子却抽泣着抢先回话，“回公公，小女子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落。好好的，就被抓来说杀了王公子。民女真是冤啊，那王公子身高七尺有余，体重好歹二三百斤。民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将他杀死啊。即便是昨晚与王公子有间隙，却也是王公子口出恶言，咄咄逼人，小女子因孤身来燕京，只求平安不想惹事为息事宁人，也是一直忍让。呜呜……”
那哭泣的模样，如同受尽委屈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和放在跪在地上，依旧挺直着背，义正言辞替自己辩解，不屈不挠的模样简直判如两人。
“田公公，此女能言善辩，可不能被她骗了。”陶冲急忙解释道。
“大人，小女子无依无靠，若不能替自己证言，岂不是就要成为了真凶的替死鬼。”
“咳咳咳。”田公公眯了眯你眼睛，“陶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我们既要换王公子一个公道，也不能冤枉好人，而让真凶逍遥法外。”
陶冲毕竟也是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前，这田公公的话已经在提醒他，不得用刑屈打成招了。
“田公公，这是自然。大理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歹人。但是此女人看似娇弱，却是晋地江蓠寨的土匪，传言他们武功异常，飞檐走壁，要杀王公子也绝对不是难事。更何况，人证物证都在。”
田公公，“这样啊？人证物证都有了？”
陶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