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云眉心一簇,果然是陈家人,开口就想置人于死地,竟上升到了欺君之罪。
这心思真不是一般的歹毒。
“好了好了。”皇帝开了口,对皇后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小姑娘家,何来罪之说。快起来吧。”
“民女谢过陛下。”江行云重新抬起头来。
皇帝目光落在江行云脸上,半响道,“方才你那舞跳得极好,且创意美妙,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甚得朕心,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江行云愣了愣,似又想起养心殿求婚一事,便道,“民女但求国泰民安,陛下福如东海。”
皇帝顿时笑开了颜,又连声道了几个好字。
一时间,整个大厅气氛融融,江行云这才退下。
江行云坐定,目光朝远处看去,然后朝远处的白缨点了点头,如果没有白缨的琵琶音,她的舞蹈也不会达到这样好的效果。
白缨似也感受到她目光,含笑朝她微微欠身。
江行云收回目光,还感到脸颊微疼,略微担心的抬手触摸,自也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正锁定了自己。
旁边的陈怡神色怔怔的看着江行云。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时,是陪同国公夫人去驿站,当时女子坐在梨花椅上,虽带了面纱,可天庭饱满,气质天然当时她就预感与谣传有误。
陈俏此刻盯着江行云的目光如同淬毒,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方才陈小姐还说也要助兴,大伙儿还在等着呢。”一道清且慵懒的声音传来,陈俏如五雷轰顶,见上方萧蔚,正看着自己。
他目光看似恹恹,却只叫人头皮发麻,不敢直视。
旁边的皇后也没料到萧蔚突然提出这桩,毕竟大家方才都沉浸在江行云那灵动舞姿里和那如天光惊艳的容颜里,然而,陈俏先前的确是夸了海口,也只得接话道,“对呀,俏儿,刚才您说要。”八壹中文網
陈俏脸色苍白。
她本就是有备而来,也预算着江行云是不敢上台的,所以她真正的节目,是前些日子专门托人在杭州请艺坊教的舞蹈,打算在这里,惊艳四座,
然而,江行云那只独到的莲花舞却投机取巧夺了先机,她若再献舞,岂不是又是给那贱人做了陪衬,打自己的脸。
可如今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特别是身后一圈女子,目光里竟也有了幸灾乐祸。还好自己有几手准备。
陈俏起身走到厅中,尽量落落大方的行礼,“方才江姑娘武艺惊人,俏儿在这儿也都是摆弄了。反正助兴,就给来一场小魔术吧。”
江行云抬起头,见有人送来一个笼子和一张黑布。
“原来这才是杂耍啊。”萧蔚幽幽开口,“到没想到陈家小姐,还真是才艺双全。”
他声线慵懒,却故意加重了那个‘艺’字。
江行云朝他看去,但见他微眯着双眼,邪长的卷翘的睫毛如同狐狸般狡黠迷人。这狐狸,合她口味。
这种带着讽刺的话,也就是方才陈俏对江行云说过。而对于陈俏,自是有人心里想,却是忌惮她身份无人敢说,但是萧蔚就不一样了。
他一说,还有人附和着笑,纵然陈皇后脸色难堪到了极点,他却丝毫不收敛。
陈俏脸色顿时有点发青,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她竭力的不去想萧蔚的目光,然后打开笼子,“大家看看这个笼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说吧,便将笼子展示给众人。
只见那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普通的金色鸟笼,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请看,无中生有。”陈俏扬眉道,然后猛的一拉黑布,笼子里顿时多了几只白色的鸽子。那鸽子顿时从笼子里冲出来,飞向大厅。
众人齐声叫好,都不由称赞道,“陈家姑娘可真是厉害。”
事实上,这也就是街头的小杂耍,所谓的鸽子实现放在了那块黑布。那黑布看似一张普通的黑布,事实上大有玄机,里面有藏着鸽子的内袋。
江行云也懒得去拆穿她,只是冷笑了两声。
得了众人夸奖,陈俏展开手臂,转身朝众人行礼。回身欲退下的瞬间,脚下却踩到了旁边的笼子,当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一下摔向地面,面朝地跌了个狗吃屎。
“哎呦,哎呦。”田公公忙命人去扶,同时解围道,“陈二小姐还不忘向陛下行此大……。”
他的话一时间卡在喉咙里,只见让人扶起来的陈俏,嘴里突哗啦啦掉了一地的白色玉齿。
大厅本就是大理石地板,那些玉齿落地,顿时发出哗啦啦清脆的声响,在整个大厅,好不突兀。
“啊。”四周皆是一片抽气,众人瞪大了眼睛,惊骇的看着陈俏。
连同陈皇后都煞白了美艳。
旁边离得近的江行云差点被这一幕,惊得口水都喷出来。那陈俏方才那一摔,满口假牙竟全都落了下来。此刻,她正微微长着嘴,低头看着地上的牙,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陈怡直接吓得惊呆在座位上。
四周一片死寂,众人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过二八年华的陈家二小姐,此刻秃牙?
最后还是陈皇后厉声,“还不扶下去。让陈小姐的玉髓珠子都摔断了,也不知道今儿谁打扫的这大厅。”
众人明明看到那些碎白自陈俏口中落出,也都看到她缺牙扁嘴的样子,可陈皇后说是玉髓珠子,也无人敢有异议,皆是沉默着。
许是气氛太尴尬了,身着舞衣的宫女鱼贯而入,一时间,笙歌响起。
可即便如此,众人的目光都不由扫向陈俏那空了的位置上。
旁边的陈怡此刻也反应过来,面如火烧,因为那些人的目光找不到陈俏,自都落在了她身上,一时间,让她如坐针毡。
她紧张的端起茶水,听得旁边有道极其好听的女声在哼唱,“大嘴巴,乱说话,被人一拳打掉牙,哭爹爹,找妈妈,滚回娘胎去找牙。”
陈怡面色煞白,然后悄悄的退下。
江行云也适可而止的收声,目光扫向庭中,心里的怒意自是烟消云散。畅快无比。
说来也奇怪,陈俏自小习武,方才那一跌,完全可以避开,怎么就摔得这么严重呢?莫非,真有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