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云睁开眼睛,看外面已经是大亮。而萧蔚姿态优雅的坐在榻上正翻动着手里的书卷。窗外白茫茫一片,身前沉香缭绕,衬得他更如一张赏心悦目的画卷,那样的清贵和美丽,几乎让人挪不开眼睛。
江行云趴在床上,勾起唇静静的望着他的侧颜,心道:这世间,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狐狸精呢。那唇形也漂亮,色泽红润,像粉色的果冻,想吃,好想吃!
似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他抬眸看来,见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立时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朝她走来。
看到那张好看的脸越来越近,江行云只觉得呼吸急促,脸色也红了起来,到最后,竟有些羞涩和紧张的闭上眼睛。
他蹲在她身边,见她睫毛轻颤,不由发笑,“江小鱼,你紧张什么?”
“我……我没有。”她睁开眼,狡辩道。
“是吗?”他挑眉,打量着她因酣睡还红扑扑的脸,最后目光她唇角,“那你刚在趴在床上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想。”
“没想?那你怎么流口水了?”他笑道,然后伸手自她嘴角滑过。
果然是一片湿润!
江行云见他手指上的口水,羞得忙坐起来,一边用袖子擦掉一边辩解道,“我……我是饿了呀!然后又做梦吃了大鱼大肉。”
“是吗?”他双眸漂亮又温柔,“饿了就别赖床,起来吃东西了。而且,外面下雪了。江小鱼,这是今年第一次大雪呢。”
“真的呀?”江行云激动的跳下床,跑到窗户前,推开窗户一看,果然是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
燕京皇城因地势关系,阴冷潮湿,偶有下雪,也是雨夹雪,像这样鹅毛般的大雪,亦是极其少见。
待江行云用过早膳,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积雪到了脚踝处。
青竹园内昨晚挂着的那些灯笼,裹着白茫茫的雪,跟团子似的十分可爱。江行云一时兴起,干脆跳到院子里开始玩雪。
萧蔚则挵着大氅,静静的站在廊上看着她跪在雪地里,将那些雪滚成一个圆球。
“江小鱼,你在做什么?”
“我要堆个雪人。”说吧,便将几个圆球堆砌在角落里。
“你不冷吗?”见她双手通红,身上还沾了雪,“你回来,衣服都湿了,会着风寒。”
这会儿江行云找来树枝给雪人插上当手,随手捡来两块石头当眼睛,又用昨晚鞭炮的红纸撕成一个唇形贴上去,然后回身对廊上的萧蔚大喊,“萧蔚,你看,这雪人像不像你?”
看着角落那胖乎乎的怪物,萧蔚脸色铁青,“江小鱼,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丑吗?”
“不丑呀,这么可爱。”江行云笑道,然后猛的朝萧蔚扔了一个雪团子。
萧蔚躲避不及,那雪团子刚好砸在他披风上,“江小鱼你疯了呀?”话音刚落,江行云又扔了几个来,砸得萧蔚满头都是。
萧蔚气不过,放下手炉,抓了廊上的雪也朝江行云扔过去。
江行云却如同一只狡猾的鱼,瞬间藏在树后面,让萧蔚砸了个空,同时,又顺手给砸回去。
萧蔚在廊上毫无藏匿之处,又挨了一记。
“江小鱼,警告你,不要砸脸。”见地势吃亏,萧蔚擦了脸上的雪,跟着也跑到院子里,抓起雪追江行云。
一时间,天上大雪纷飞,院中亦是飞雪四溅,不时传来一阵女子悦耳动听的声音。
萧蔚有些狼狈的在一株梅花树下,实在不善于此战,他也不知道被江行云砸了多少回。这会儿,头发全部散开,发间竟是雪沫子,连带睫毛上都沾了偏偏飞雪。
他微喘着气,小声道,“江小鱼,别闹了。”
那声音像是一个被欺凌了孩子,委屈的告饶声。
江行云走过去,仰头看着他,见他睫毛湿润,双唇微红。这样子,像极了才来燕京,他们在烟花巷相见的时候。让人想要狠狠凌辱一番。
她忍不住抬手,捧住了他的脸。
她的手因为玩了雪比寻常时要冷些,可刚碰到萧蔚的脸,她手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萧蔚,你怎么这么冷?”问完,她又觉得这个话多余。
萧蔚惧冷,且那御寒珠又在她体内。方才天寒地冻,又玩了雪仗,他此刻周身比冰雕还冷。
“没事儿。”他低头笑道,然后将她抱住,“你身上很暖和。”
江行云赶紧也将他紧紧抱住,哪晓得,怀里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靠在他胸腔,能听到他胸腔内一种不同寻常的声音。
突然,肩上一沉,江行云哑然失声,“萧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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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屏风,江行云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走来走去。里面已经两个时辰了,桑子腾都还没有出来,而她也不敢进去,只能隔着披风的缝隙看到桑子腾好似在给萧蔚是施针。
“江姑娘,你去换衣服吧。”门口的白鸠看着她肩头的血迹低声道。
“好。”江行云神情恍惚的点点头,回到隔壁换了套衣服。
等出来时,刚好听得桑子腾在门口和白鸠说话。
“白鸠大哥,若再找不到御寒珠,殿下体内的毒迟早会爆发。他如今体弱成这般,怕是瞒不住长老他们了。御寒珠丢失,你我都难逃其咎。”
白鸠道,“可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御寒珠的消息。我也试探问了几次殿下,他都缄口不言。”
在隔壁房间的江行云扶着门的手下意识用力。
昨晚萧蔚与烟火之下对她说,要以御寒珠为聘礼。她当时感动于他的深情和表白,并没有多想他的誓言。
现在细想,他是根本要将那御寒珠赠与她了。可听闻桑子腾语气,此物是他萧蔚保命之物啊。可她并惧冷,对此物并非绝对需求,为何萧蔚要对他自己如此重要的东西给她?
屋子里一股刺鼻的药味,可萧蔚并没有转醒。
江行云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他良久,眼见外面夜色落下来,她最终一咬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翻开了被褥,拿出了那本被鲜血染过的曲谱!
手摩擦了那曲谱良久,她翻墙而出,直奔了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