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门口的白玉广场上,以王丞相和秦国公为首的朝臣此时穿着绛红色的朝服,跪在养心殿门口,就连八十多岁的陈老将军此刻也让人搀扶着,跪在坚硬冰凉的大理石上。另一边,后宫所有的妃嫔从贵妃下到官女子亦是跪在地上,伏身低哭。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则全都抱着药箱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神色慌张。他们的四周是层层手持兵器,全副武装,面向养心殿的御林军,再远处,则是神色冷肃的苏笑领着飞鱼门负手而立,目光亦是深沉的盯着紧闭的养心殿大门口。
而养心殿的大门处,此刻正由一群身穿护甲手持兵器的精卫层层护住门口,与前方不过几十尺的成百御林军对峙。
明明这么多人,可空气里安静的好似能听到众人压抑而紧张的呼吸声。
即便连那妃嫔的呜咽,都因为某种难言的恐惧而显得非常低,好似风吹过地面,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大人,这郡王到底要做什么?”就连隐卫也不明的低声问苏笑。
今上卧病养心殿,郡王侍疾,却紧闭养心殿大门,知而不告。
苏笑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养心殿的入口处。此刻,入口处灯笼绵延,正有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此处来。
“传令下去,待会儿不管养心殿发生什么事情。飞鱼门侍卫都不得参与。”说着,看了一眼那群浩浩荡荡的人,他目光重新落回到了紧闭的养心殿大门。
萧蔚,你还能坚守到什么时候?关于今上的病,因这几年沉迷丹药,今上的身体早被朱砂毒腐蚀,其中一些药还是经过苏笑的手,所以,养心殿的大门即便是关着,苏笑也知道里面的情况根本不容乐观。
更何况,他的探子已查到萧蔚不但暗地里找人去请老桑公,甚至还前往了圣手南宫堡。只可惜,这世间再难有人敲开南宫堡的大门了。
今晚的情况,陈情明显是不会让萧蔚有任何机会了!
那群浩浩荡荡的人正是皇后陈情,还有杵着拐棍而来的太后一行人。她们身后跟着的则是一大群皇子和公主。今上后宫枝繁叶茂,子嗣众多,光是皇子就有十二个,还有公主十三人。
萧定神色沉沉的走在了最后面,他旁边跟着的是九公主萧禾禾。
两人进到这养心殿大门,一看全副武装的养心殿,都惊了一跳。萧禾禾眼眶绯红,似预感到了有什么事情发生,悄悄拉了拉萧定的袖子,小声的问,“四哥,七哥哥他到底要做什么呀?你能不能劝劝七哥呀,父皇病得再重,也不能这样啊。”
萧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七弟这样做,应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自七年前洗梧宫发生走水,萧蔚大病一场,在桑家秘养了两年之后,性格就变了很多,难以让人捉摸。即便他们也有过交道,可萧定也猜不透萧蔚。
“可是,整个燕京都传得那么难听了,说七哥意图……”篡位两个字生生压在喉咙里不敢说出来。
萧禾禾越是靠近养心殿大门,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越是感到心惊。
这种剑拔弩张的局势,身为这安乐盛世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她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
她突然害怕,她一直引以为豪的盛世,会成为一场泡影。
“没事的,七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知道萧禾禾在担心什么,萧定又低声安慰道,然后目光四处寻找。
“真的吗?那为何七哥不开门啊?”萧禾禾本就内心忐忑恐惧,见萧定目光游历,更加害怕,“四哥,你在看什么?”
萧定道,“我在找江姑娘。”
“江姐姐来了,她在哪里呀?”萧禾禾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何,听得是江行云,她原来慌乱的心,竟会莫名安稳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上次被蓝灵儿暗算是江行云想办法给她找到解毒方式,她对江行云充满了依赖,甚至觉得在她身边,就有一种安全感。
此刻听得江行云进宫,萧禾禾竟想去找她甚至脑子里闪过一个江姐姐有办法解决这种局势的念头。
“我也不清楚她去哪里了。”萧定看着被御林军重重围住的养心殿,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想,她怕不是在养心殿。”
正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养心殿前方了。
夜风中,太后脸上的慈祥和蔼褪去,取而代之的一股凌厉肃杀的神情。她直径走向养心殿的大门,可刚要靠近,门口的精卫突然将剑架在了她身前,挡住了她前进的路。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如以下犯上。”旁边的皇后大喝一声。
那些精卫目不斜视,听得皇后呵斥,只道,“郡王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养心殿。”
太后冷笑一声,目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御林军,高声对立面道,“如果哀家今天非要进去呢。”
那精卫道,“擅闯者死。”
那精卫统领话音一落,下方跪着的人皆是惊骇的抬起头。
“七弟,你赶紧将门打开。太后只是关心父皇的病情。你不要做出忤逆之行。”萧焰在旁边喊道。
二皇子听此,赶紧附和,“是啊,七弟,这个时候你要再不开门,整个大燕都说你定是有其他异心了。”他这话等同于火上浇油,来此处的人虽对萧蔚行径心知肚明,可听闻,亦都是变了脸色。
此刻,跪在地上众群臣也开始高呼乞求萧蔚开门,那些妃嫔也跟着哭起来,那些哭声和高呼声相呼应,响彻了整个养心殿。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喊,那养心殿的大门依然紧闭。门口的精卫如同铜铸的雕塑一样,不肯退让半分。空气里越来越压抑,所有人都感受得到。
分明是寒冬,可在场上的人,甚至于御林军都觉得大汗淋漓。远处的苏笑,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太后突然抬起手,身后的呼声瞬间安静下来。
“郡王萧蔚神智已疯癫,行径失控。”太后眼底涌起浓烈的杀意,盯着那紧闭的大门,高声道,“来人,进去将郡王萧蔚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