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戏台上的戏子突然抽出藏匿的武器,凶神恶煞的就冲了下来。
而太液池的水面浪花窜起一丈高,无数潜伏在下面的杀手,提起剑就杀了上来。
生辰宴举办在太液池前方敞开的凉亭里,凉亭四周都是阶梯,并不是宽敞,此刻一见杀手涌进来,里面的女眷皆是尖叫声四起,抱头乱窜,好些女眷直接从阶梯处滚落下去。
见杀手冲进来的瞬间,江行云正要拔刀,户应霜却抢先一步抽出了腰间的长鞭,凌空一甩,啪的一声挡在了前面。
江行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拉住萧禾禾。萧定的随身护卫成容已在刺客冲到江行云她们身前,快一步提剑冲了上来,将她们护住。
萧定已是抬手擒住了一个刺客,夺下起手中的武器,快速迎战。
他武功本就好,加之长年在疆域,这些杀手几乎不能近身。他旁边不远处的萧蔚,在白鸠的保护下,不紧不慢的离开。
也在此刻,宫内鼓声急响起。
“不好。”萧禾禾大声道,“是东直门的鼓声!有人硬闯皇宫。”
东直门的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她这一说,江行云眉心下意识一跳,看着这些杀手,顿觉得事情怕远不是刺杀的那样简单。
“守好养心殿。”萧定高喊一声,杀出一条路来,直奔向养心殿。
“保护父皇。”
四皇子五皇子也一剑捅死身前的刺客,快速的冲向了养心殿方向。
“所有女眷,速随娘娘去常春宫暂避。”荷玉手里多了两条白练,迅速将欲行刺皇后的杀手放到在地。
一干六神无主的女眷,听得此言,纷纷爬起来,涌到皇后身边。
皇后面色并没有丝毫惊慌,姿态端庄的领着众人走向常春宫。
吓得魂飞魄散的女眷,此刻见皇后神情自如,也不敢在哭喊,只得瑟瑟发抖的跟在其后。
江行云看着养心殿方向,旁边的宫宇已是火光漫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姐姐,走了。”
户应霜一把拉住发呆的江行云,催促道。
看到户应霜被贱了满身的血,她道,“没事吧?”方才户应霜是第一个护在她身前的。
“呵呵。”户应霜挑眉,“这些杀手,不足为患。”
“快走啦。”萧禾禾也跟着催促道,“今晚怕是不是这么简单了,我们先去常春宫,切勿乱走。”
此处离常春宫最近,且是皇后的宫殿,守卫也更为森严,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守好常春宫,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走在最前面的陈情,立时高声吩咐。
整个常春宫,已经被御林军护住。
那些受了惊吓的女眷们,看到常春宫,如见救星纷纷奔进去。跟着进了常春宫的户应霜,看着华丽的常春宫不由皱了皱眉头,步子也慢了下来。
“怎么了?”萧禾禾问。
“这常春宫是皇后娘娘住的宫殿?怎么这么大的血腥?”户应霜回身,“姐姐,你说是吧?咦?”
她一回头,人不由愣住了。
身后竟然根本没有江行云。
“江姐姐。”
萧禾禾也发现江行云不见了,赶紧要跑出去,常春宫的门去轰然一声关上,门内的守卫道,“九公主,娘娘有命,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可是江姐姐走丢了,外面这么危险。”
“她会没事的。”户应霜看着夜幕,安慰道,“黑夜,便将是她的天下了。”
属于战鬼的天下!
江行云蹙眉看着常春宫上方的黑气。
那是怨念,无数冤魂的怨念!
即便她此刻失去了嗅觉,可依然能感受到血腥味在喉咙里肆意,那不是她的,而是那些死者的。
为何陈情的常春宫,此刻多了这么多怨念?
就在她深思的时候,她耳朵突然动了动。
东直门被破,西直门也开了,无数人正冲向养心殿。
逼宫!
这两个字轰然一声自江行云耳朵里炸开。皇帝病重,东宫无主,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吗?既然是有备而来,那今晚在场的人,多少能活着出去?
萧定,萧……
江行云简直不敢想象后果,疯了似的跑向养心殿。
“江小花,带我上楼顶,我要看情况。”跑到一半,她召唤出了江小花。
在前方一路都是禁卫军,她置身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靠近
江小花瞬间出现在屋檐上,然后伸手一抓,把江行云捞上了房顶。
迎着夜风,踩在房顶琉璃瓦上,越过一道又一道红墙,她终于来到了养心殿前方的大殿上方。
视野中,养心殿四周火光如巨龙,无数御林军将养心殿护得严严实实,而养心殿的正前方,站着萧定为首的几个皇子。
江行云稍微松了一口气,凝目看向几个门,却惊讶的发现,东直门和西直门虽然开了,但是,进来叛军的并没有她想象的多,虽然这些人试图冲进养心殿,那数量根本不足以攻破养心殿的防守。
“莫非,还有其他?”
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简单。这些人绝对不可能逼宫成功的,逼宫之人不可能这么鲁莽,做这样草率的决定,除非,他们的目标根本不在养心殿。
如果不在养心殿,那在什么?
江行云站在屋檐上方,正意图寻找其他蛛丝马迹,却突然发现,就在她所在的这座大殿的另外一处屋檐上,还有一个人。那人负手而立,站在翘起的屋檐上,如同鬼魅。
黑发渡月,他整个人都弄罩在月光中,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寂。
他带着睥睨而冷漠神色,俯瞰着下方的厮杀,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脸漠然,亦或,更像是一个知晓一切的策划人,洞察着发生了的和将要发生的一切。
江行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到萧蔚。
头巾下的伤口,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传来一阵蚀骨的灼痛。好似随时警醒她,不要忘记那晚发生的一切。
江行云握紧手里的浮云刀,正要悄然离开。那方屋檐上的萧蔚却突然回过头来,如浸冰雪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江行云。
四目相对,明明只隔了几丈距离,可此刻,江行云却觉得,已是隔了万重千山,隔了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