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她。
因为醉酒,他双眸潋滟,有种平日少有的艳色。可那眸底,却难掩的伤心。
江行云试图挣脱开他,他却拽得更紧,甚至,直接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窝。
“我在前朝想法设法的拒绝朝臣选妃的提议。可我的女人,却在后宫已给我选好了人。江小鱼,我的心是怎样的,难道要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知道吗?我想你万人之上,不再受人欺凌,可你却要这样对我?那晚你说的话,你忘记了吗?还是你在恨我,当初我拒绝你,让你成为了整个燕京的笑话。”
他眼神炽热而痛苦!
“皇上……”
江行云亦是难过的看着他,“是我不配。”
她不但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甚至可能会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不配?”萧定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奇的看着江行云,“是不配,还是你心里根本没有放下那个人?”
江行云身子一僵,神色骇然的看着萧定,“怎么可能?”
萧定放开了她,苦笑道,“我都没说是谁啊江小鱼。你果然心里没有放下他。”
“不。”江行云突然打断他,抬手拨开自己的头发,露出那狰狞的伤,眼神里涌起深深的恨意,“我不是没有放下他。我是恨他,我恨不得他被穿心透骨,恨不得他被碎尸万段。我恨他对我做的一切!甚至,我连我自己都恨。”
她声音几乎歇斯底里,双眼血红,唇色苍白。
那样子,完全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萧定怔了怔。
见她很快恢复了如常,只是喘着气道,“陛下,你真的喝醉了。我不想提那个人。来人……”
见他身子摇晃,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江行云唤来了人,萧定却是甩开他们,自己走了出去。
走到关鸠宫外,萧定整个人都靠在墙上。
江小鱼,没有爱,何来恨?
许久之后,萧定才回到养心殿,在门口,他突然道,“传怡妃来养心殿。”
养心殿内,萧定正在批阅奏折,陈怡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陈怡穿了一件粉色长裙,长发精致,发髻上挂着银色流苏,让她清丽的面容多了几分华丽。
陈怡和陈俏是同胞姐妹,但两人的性格却是孑然不同。姐姐陈怡性格内敛羞涩,而陈俏却是大胆俏皮。
此刻的陈怡,却是摒弃了先前那种羞涩,一双桃花眼娇滴滴的看着萧定。
萧定看了她一眼,“怡妃去偏殿歇息吧,朕还有奏章要批阅。”
陈怡脸上笑容一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
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行礼正要退下。
却听得上方萧定又道,“明早怡妃记得去关鸠宫给贵妃请安,不必太早,会打扰她休息。”
陈怡下去之后,成容从外面进来。
萧定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陛下让卑职去查娘娘回大燕在宫中的事情,差不多已有眉目了。”成容深吸了一口气,“那晚看守偏殿的几个侍卫,都出现了神智不清的状态。而偏殿内小榻下方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剪刀,还有血迹。”
萧定眉头一皱,他那晚虽受伤,当时就点穴止血,即便是取肩头,也没怎么见血。
很显然,那地上的血迹绝非他的!
“还有什么?”
“那晚半夜里,郡王突然离宫。”成容低声道,“卑职在他的马车底部,发现了血迹。”
“啪!”手中毛笔突然折断,萧定目光阴沉,面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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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里反复惊醒,快到午膳时,江行云这才转醒。
刚洗漱好,就听说新入宫的几个妃子已在等着请安。
江行云换了一件较为宽大的衣衫,遮住肚子走了出去,就看到几个女子紫红蓝绿的在厅里候着。
除了站在前面的陈怡,其余几个女子江行云都没有见过。几人看到江行云,行了礼,都纷纷打量起她来。
要知道,最上方那位可是京中风云人物,不仅是她先前在燕京满城风雨的事迹,而是,早在两个月前就传出她病入膏肓卧榻不起。
此时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她嗝屁。
可这会儿,几个女子却看到一个面色红润的江行云坐在正位。她一身素色衣衫,头发简单挽起,头戴白色绣海棠的抹额。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特别是一双眼睛,水艳艳的,可目光看向你时,却似一面镜子,仿佛能照进你心里。
除了陈怡,其他几个女子都相互递了一个眼神。
在她们打量江行云的同时,江行云已将她们也看了个遍,最后目光落在陈怡身上。
陈怡下排位置的最前方,与其他人好奇试探的眼神不一样,陈怡直直的望着江行云,即便与江行云目光对视,也没有闪躲。
与她们并无多话,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问了一些好,按照惯例赏赐一番,江行云就打发了她们。
末了吩咐,她喜欢安静,以后都不用来请安了。
几个女子离开了关鸠宫,走到太液池桥上,便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我看贵妃娘娘气色这般红润,哪里是像病过的人。”
“是啊,先前到底是怎么传的啊?”
“就是。那会儿说她卧榻,连先皇驾崩都没有去守灵。”
几个女子语气里都不由透着几分泄气。
要知道,那个女子不但红润饱满,还那般漂亮,即便没有华丽的服装和精致的头饰,整个人坐在那儿,也足以叫所有人黯然失色了。
“娘娘乃贵妃,身份尊贵,几位妹妹还是不要议论的好。”走在后面的陈怡突然开口。
“身份尊贵?姐姐莫不是对尊贵两个字有什么误会。名门望族出来的嫡女才能算尊位,就算有些人运气好,暂时高位,却会因为出身卑贱,永远坐不上那个正位。”
说话的女子名为王珍,为是王丞相之女。
她话一出,其余几个女子跟着笑出了声。
封后大殿因为日子未定,江行云迟迟不得封后,整个燕京都知道。虽钦天监说没有好日子,但是众人猜测,根本就是因她出身卑微,上不得台面。
陈怡没在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她们身后,打招呼道,“郡王妃,九公主。”
那几个女子回头,只见户应霜和萧禾禾面色阴沉站在桥上。
户应霜抱着手臂,从桥上下来,走到王珍身前,冷睨着她,“你把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