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神情，倒是专注在唐觉这个人身上。
“他既打听到唐醒没死，甚至冒死闯这城主府救人，想来的确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人，想来对唐家霹雳火的配方，也不陌生吧。”
白鸠愣了愣，“想来是。传言当初唐觉小时候甚得老堡主欢心的。”只是到少年时期，唐觉就像变了一个人，暴戾无偿，老堡主一怒之下，将唐家堡交给了唐醒。
“便好。既这次他没有救出唐醒，那他会来第二次。”
他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白鸠的伤势，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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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缨站在楼前，即便是隔着结界，她都能感受到被压制在城主府地下那些恶灵的煞气。因有了更多的生死魂做祭，它们比在圣湖下面更加的强大。
走到楼顶，终于看到那个人坐在栏杆上，神情淡然的看着远处。
白缨走过去，这才发现，他怀里抱着那个破布娃娃，还有一个陶笛。
“陛下，方才桑子腾说叶长老已经醒过来了。”
“很好。”他回了一句，然后举起破布娃娃看着白缨，“白缨，这个娃娃我也想不起谁给我的了。你记得吗？”
白缨低声道，“回陛下，此事白缨毫无印象。”
她当然记得！
是一个小鲛人送给江行云，而当时不知道真相的江行云感激萧蔚出手相助，便将这娃娃转手赠与了他。还记得，次日去烟雨楼，他说到此事的时候语气颇为不屑，表示自己作为一个王爷什么金山银山没见过，那女人竟如此不知道好歹，给他这么一个又脏又破的娃娃。
可是他眼里分明是欢喜的。
因为那是她对他的赞美。
哪知道，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忘记了过去种种，甚至忘记了那个人，可从没有想过要扔掉这个破布娃娃。
“是吗？”他语气有些失望，然后将娃娃放入怀里，把弄起那只陶笛来。
那陶笛做工粗糙，看起来有些旧，上面还有不少血迹。
“陛下这是哪里来的陶笛？”白缨好奇的问道。
陶笛来自大漠，中原很少人会用此物，自也罕见。
“捡到的。”想起了陶笛的主人，他又解释道，“是那个战鬼落下的，还是一个下了血祭的陶笛。”
战鬼御用鬼术时，必需要介质，才会减少自身意志力的消耗，尽可能的避免反噬。
而用自己鲜血下了祭的介质，则会效果更加，运用鬼术时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战鬼一生只会血祭一次，意味着这个陶笛便是她命定的介质，可惜那个战鬼，在逃跑时，却落下了它。
白缨一愣，“陛下见到应璇玑了？”
如今活着的战鬼，白缨的印象中，便只有应璇玑了。
他半垂着睫毛，“不是。”
“难道还有活着的战鬼？”白缨眉头不由皱起来。
“可不是。我也没想过除了应璇玑竟然还有其他余孽。也就是那战鬼，已连续两次坏我们好事了。这次若非她，我们死士怎么会死得如此惨重。”
自离开燕京之后，这还是白缨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也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一点鲜活之气。
“那陛下可知道这战鬼身份？”
把弄陶笛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看向远处，“小鱼儿。”
那个老头是这样叫她的。
“您说什么？”白缨几乎惊呼出口。
听出她语气里的惊讶，他回头，幽蓝色的眸子看着她，“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了。小鱼儿，小鱼儿……小鱼，江小鱼！”
一阵风吹过，手中陶笛发出低沉的声音。
他漂亮的眸子突然冷冷的眯起，“她不仅仅是秦世子的未婚妻吧？她是不是曾在我们郡王府待过？”
在他拿回这个陶笛时，他曾想起在青竹园里，有个女子坐在窗前吹奏陶笛。
因为从未曾见过这种乐器，她动作生疏笨拙。
但是那个女子的模样如同一个破碎的剪影，他始终没法看清楚。八壹中文網
突然间，一只通体黑色的鸟落在了旁边。
他身手取下捆绑在鸟身上的信，打开之后，不由冷笑出声，“大燕皇帝萧定召集了一大批术士。难道他觉得普通的术士，能对付得了亡灵军团了？他既然起了要杀我之心，那我便成全他。安排下去，该去大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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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成容看着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术士，差点忍不住上去就是一刀。
陛下重金招揽天下术士，来了几百人，的确也有几个真本事，但大多都是像刚才那样装神弄鬼。
“你也下去吧。”萧定神色疲倦的看了一眼成容。
“是。”
待成容躬身退下之后，萧定这才拿开桌子上那案卷，看着下面那块从大泱送回来的玉牌。
他的眼神痛苦又自责！他当初为何就同意了让萧禾禾去大泱呢！明知道那里危险无比，明知道九死一生，自己怎么就不阻止她，而随了她的意呢。
他双手捧着玉牌，难过的将其放在眉心。
旁边有人推门而入，接着就闻到一阵茶香。
“朕说了，想一个人待会儿。”他闭上眼睛，并未看来人，也知道，定是小全子送茶来了。
但是面对凌厉的语气，来人却没有离开，还是站在旁边。
萧定生气的抬起头，看到江行云站在旁边。
养心殿灯光通透，几乎有些刺目，可此刻，竟比不得眼前女子那明亮的眼睛。
两人默默对视许久，恍如隔世。
“听闻陛下招揽术士，草民想来试一试。”
眼前的江行云一身青衫男子装扮，若非左脸那突兀的伤口，定是个翩翩美少年了。
萧定紧紧握着手里的玉牌，直到她开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这个活过来的女子，千真万确的站在了身前。
他原本想一口回绝，想再度赶她回江蓠寨，可转念一想，如今这大洲，哪有安宁的地方。就连能保护她的江大鱼都带着浮云刀重出江湖，杀恶灵去了。
而身为战鬼的她，慈悲天下，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好。”
他哑声开口。
“时候不早了，草民先退下了。”看他面色苍白，又见了那么多术士，她有些不忍。
他动了动唇，最终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