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大燕皇帝萧定。”在旁边的白缨也认出了马上之人,突然松了一口气。
方才江行云从城墙上掉下去,白缨直接吓蒙了。
江行云原本立在城墙上,突觉得头晕眼花,然后整个人失去重心。待缓过神来时,苏笑抱着她落在地上,已被亡灵团团围住。八壹中文網
身侧马蹄疾起,身前亡灵逼散,江行云慌忙扭头看去,见萧定骑着马直奔她而来,然后将她从地上一把捞起,带上了马。
“皇上。”江行云愕然的看着萧定,“您怎么来临山了?”
萧定看着身前虚弱不堪的江行云,“你没事吗?”
“我没事。”
萧定点点头,却依然没有放开江行云,而是将她抱住,然后手持方才的剑,高声大喊,“我大燕皇室将与战士们一切血战到底,绝不退缩。”
他话音刚落,身后又是几道洪亮高亢的声音。
江行云这才发现,不仅是萧定来了,就连几位离开燕京去了别处的封王此刻也赶了过来。
皇族全部亲临战场要与亡灵血战到底,让陷入绝境的战士们再次看到了希望。
看着马背上同骑的两个人,白缨目光偷偷的望向海皇沉雪。发现他深似碧海的双眸此时竟泛着一丝血红,原本妖艳的红唇此刻竟毫无血色。
他步履踉跄向前,目光紧锁着远处的人,声音嘶哑,犹如梦呓,“奉天承运,奕王萧定与江小鱼择良辰吉日成婚。她不是秦风的未婚妻,她是皇后江……不,她不是皇后。“说着,他捂住胸口,回神目光狠厉盯着白缨,大声质问道,“她不是皇后江氏,她是谁?”
白缨眼角酸涩,双手叠在胸口,微低着头,“陛下,微臣无法回到您这个问题。只有您自己才知道,她到底是谁!”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里那带血的陶笛递向白缨,“本宫要看关于这个陶笛主人的记忆!”
白缨抬头看着那陶笛,怔了片刻。
终究,终究……还是避不开!
她巍巍颤颤的接过那陶笛,道,“陛下,这陶笛虽被主人种了血,但是只会承载主人最快乐和最痛苦的记忆。”
言下之意,里面的记忆不见得能帮助他想起她是谁,甚至可能因为有些记忆不属于他们,而再度让他受伤。
“本宫必须知道她是谁!”
他并没有彻底忘记那个女人,只是记忆破碎,亦或是当初有意让那份记忆破碎,试图忘记那个人。
可现在,他想知道原因。
白缨跪在地上,将那陶笛放置一架金色的架子上,而下方,则放置了一叠白色的香。
萧蔚坐在旁边,目光冷冷的盯着那个陶笛。
“陛下,窥视万物记忆皆是禁忌,这陶笛主人是拥有战鬼之力的战鬼,非一般凡物,上面的禁制会让您受到非常严重的反噬。”
“不用劝本宫,继续。”
“陛下,当烟成黄色,则表示陶笛主人承载的记忆是愉悦的,若是变成了红色,则是痛苦。一旦变成红色,您最好撤回,否则你也会感同身受。”说完,白缨双手合十,交叠在胸前,开始默念诅咒。
烟熏很快包围了那陶笛,同时又蔓延向位置上的海皇。
他的视线里,烟是明媚的黄色,将他包围住。
而不远处,有鞭炮声,还有人声,但因为烟太过明黄而遮挡住了他视线,他只得抬手挥开,这才看清楚自己身在郡王府的青竹园门口。
而声音则是从里面传来的。
他走进青竹园,看着皑皑白雪之下廊上,正站着两个人相拥而立的人。因为院子里挂满了灯笼,恰好遮住了两个人的脸。
男子的声音低沉温柔,“江行云。能得你心悦,乃我萧蔚毕生荣幸。今此,烟花为媒,灯火为证,御寒珠为聘礼。我向你承诺,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此生不负你。而你,呆在我身边三年。若三年后,我遵守诺言,而你依然心悦我,便嫁与我为妻,与我坚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蔚,我愿与你年年观焰火,年年守新岁。”
熟悉的声音响起,海皇抬手一掌击溃身前那些碍事的红灯笼,终于看清楚了廊上的两个人。
女子是她没错,而那男子,却分明是自己。而那个自己,眼神温柔缱绻,深深凝望女子。
他错愕的盯着两个人,听得两人又在说什么,赶紧要上前,明黄色的烟突然再度朝自己蔓延而来。
他连忙挥动着双手,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满是潮湿的林子里,头上哗啦啦的下着暴雨,让他视线模糊。可就在这模糊之中,他看到前方有一处亮着火光的山洞。
他快步走到洞口,看着篝火下衣衫扔了一地,一对男女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女子面色绯红,小心翼翼的靠在男子怀里低声道,“萧蔚,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海皇大惊,突见遍地开满了红色的彼岸花,接着四周烟越发的红。
耳边还是倾盆大雨,可待烟散去,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郡王府,却是不是青竹园,而是芳华园。
女子趴在地上,双眼愤恨,不甘的盯着那个萧蔚,“萧蔚,你可曾爱过我?”
而那个萧蔚,面无表情的蹲在她身前,抬手捂住了她的脸,接着是那女子凄厉的惨叫。
“你疯了吗?”海皇大叫,因为他看到那萧蔚的手心涌出一团幽冥火烧向了女子。
他企图上前阻止,可烟越来越红,红得当他一抬手,连手都染红了。
怎么会这样?
一股剧痛席卷向全身,他踉跄的后腿,整个人靠在石墙上,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了大燕暗河的入口。
而那个萧蔚周身是血的被放置在小船上,而岸上,站着的还是那个女子。
只是与先前不同,她此刻已身怀六甲,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白色的衣服已也让鲜血染红。
那个萧蔚看起来非常的虚弱,几乎气若游丝,可他的手却死死的拽着女人的袖子,“若没有先皇所托,你会来救我吗?”
“会!如同户应霜陷入危境,我也会奋不顾身的去救。因为,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而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红色的烟越来越浓,浓得四周都看不清了,明明听得他们在争吵,他都走不过去。可以想象,这个时候陶笛主人的痛楚又多么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