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楼见她有些着急的模样,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送给姐姐的当然是唯一的东西,自然没有了。”
柳沁松口气:“以后这样的东西府中不能有。”
“为何?”容玉楼神色一怔,面庞上有些不解。
“父皇生肖属牛,那风干的牛肉怎么能吃。在南楚牛肉就是龙肉,你吃牛肉就是吃龙肉,对父皇是大不敬。你虽是北魏来的女子,可终究是父皇的儿媳,这点你怎么能不知呢?”柳沁蹙眉看着容玉楼,觉得她实在是太过大意。
“玉楼不知父皇生肖属牛,也正奇怪南楚人人不吃牛肉,还以为是牛肉稀少的原因,所以特意托了好些人,才找到风干的牛肉送予姐姐。今日听姐姐这样说,倒是让玉楼后怕。”容玉楼垂下眉头,小脸微微的煞白起来。
“幸好你送给的是我,不然要是被旁人知道,定让父皇治你的罪。”柳沁脸上也是一脸认真还打着凝重。
“今日多谢姐姐,玉楼刚来南楚两月,什么也不懂,还请姐姐多多指点。”容玉楼脸上微微的含着笑意,眸子里怯生生的含着恐惧。
“闽越王没有把这些与你说么?”她知道容玉楼不受龙越宠爱,但这样的禁忌大事怎么能一字不提?
“玉楼与王爷碰面极少,这院子里也冷清得很,王爷不爱来玉楼这儿。”容玉楼眉头微沉,清秀白净的小脸上满是落寞。
柳沁心里叹口气,觉得容玉楼也是可怜人。远嫁他国不说,还娘家都不能回,闽越王又清冷孤傲,怎么照顾人呢?
“那日你未在团年宴上出现,我就已经预料到了些。丈夫不喜没关系,我们自己过得好也是一样的,而且我看皇祖母甚是喜欢你,闽越王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柳沁脸上带笑的宽慰。
“王爷对我也还算好,该给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只是王爷脾性冷了些,玉楼不敢和他说话。”容玉楼抿着茶杯,声音低低的。
“你怕他做什么,你是他的正妃,他能把你怎么样,别怕他。”柳沁拍拍容玉楼的手安慰道。
她觉得容玉楼的胆子,也太小了些。
闽越王也就看起来冷漠了些,身上的戾气重了些,但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容玉楼放下茶杯:“要是能像姐姐说的那般轻松就好了,玉楼生性胆小,想着王爷战场杀神,玉楼便不敢靠近他。”
“他杀的是敌人,你是他的妻子又不是敌人,他总不能不分是非对错就随便杀人,而且闽越王智慧超群,自控力极强,怎会被战场上所谓的杀念控制心志。”对于龙越,柳沁心里只有赞赏。
“多谢姐姐宽慰。”容玉楼眉头总算是舒展开,脸上也总算是带上了笑。
柳沁道:“开春的时候,宫里的文贵妃会举办赏花宴,届时我会告知你,我们一起去。”
“好。”
“你嫁给闽越王也别太拘束,别总认为自己不是南楚人就比别人低了一头,以后也要出来多走走,你还年轻别整日的关在府里。”她总觉得容玉楼温柔娴静胆小的外表下,可能有她想象不到的内心。
她也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就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姐姐放心,玉楼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若不是龙越的人整日的看着她,她也不会日日待在府里。
柳沁脸上带笑,起身离开。
容玉楼将她送至门口,看着她消失在街道转角处才转身回去。
小黎在容玉楼身旁道:“郡主胆子是真大,竟然敢送那种东西去试探一个人的心思。”
“放心吧,那风干的东西是羊肉,只是油纸袋上写的是牛肉,而且牛肉的味道是调香的人调出来的。”她怎么可能冒着性命去试一个从未蒙面的人。
“刚刚誉王妃说的那些,可把奴婢吓了一跳,现在手心里全是汗。”小黎低声道,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没出息。
容玉楼轻笑出声:“我就知道你会害怕。不过柳沁确实是一个心善的人。她给我说了这么多话,每一句不是安慰,就是教我如何过日子,而且好像对我还有一丝同情。”
“郡主在北魏那也是天之骄女,怎么就沦落到被人可怜的份儿?”酒香心里不舒服,觉得誉王妃过分。
“出嫁的女子不受丈夫宠爱,而且我还是和亲的女子,自然就更惨。被人同情是正常的。”容玉楼脸上满不在乎,猜测着柳沁心里的想法。
“明明是郡主看不上王爷,哪有王爷不喜郡主的份儿。”在她小黎心里,除非世上最优秀的男子可配郡主,其他男人都该靠边站。
容玉楼笑出声:“这话让龙越听见,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那样高傲的人,即便不顾流言蜚语,但事关他的尊严,他怎能不介怀。
小黎立马闭了嘴不敢说话,想起龙越生气时身上冰冷破人的气势,还有寒厉的眼眸,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王爷是得罪不起的人,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最好安分些。
卧房里。
龙越一身雪白的华衫坐在窗边拿着公文看着,身侧燃烧着炭火,屋内一片暖和。
他身上披着狐裘披风,将他宽大的褥袍紧紧的裹着,柔滑的狐裘随意倾泻,将他俊美的容颜完美的彰显。
他手里握着公文,纤长如葱的手藏在袖袍里,深邃的眸色微沉。
薄唇微微的抿着,看不出丝毫弧度,雕刻完美的脸上冷峻起来,周身的气势更显逼迫骇人。
江离从门外进来,快步来到龙越身前,行礼。
“刚刚誉王妃来了府中,见过王妃,此时刚走。”江离眉头有些凝重,不知为何王妃就和誉王妃搭上了关系。
龙越将公文放在案几上,紧了紧披风:“是什么事?”
“不知,听说誉王妃刚刚来的时候很急,但是见了王妃之后,一脸轻松的走了。”江离也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何事。
龙越垂下眸子,黑色的瞳孔宛若深渊一般,让人完全看不清楚。他微微的沉思起来,眸中赫然亮起细微的光,像是在无底洞里点燃的一根蜡烛。蜡烛虽小,但是能照亮整个无底洞。
“去问问何福,王妃有没有向誉王妃送礼。”龙越声线低沉,眸中划过一抹厉色。
“是。”江离起身出去,出了卧房。
容玉楼的嫁妆都在王府库房里,她该是没有礼品和银钱送礼的。如果她要送,就必须通过账本。
若她拿走了东西,何福就一定记在账本上。
誉王妃突然到访,只有一个理由。要么就是她主动和容玉楼联系,要么就是容玉楼觉得她可用,主动和她交涉。
只是今日才刚刚上朝,此时才是册立太子的时辰,容玉楼怎么会知道册立誉王为太子?
父皇绝不可能走漏消息,他自身就更没可能,莫不成这女人自己猜测得到?
何人能有预卜先知的本事?
这世上,或许是没有的。
既然这条路不通,那就说明,是誉王妃主动找的容玉楼。
眼下情势可不妙,誉王马上就是太子,誉王妃马上就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皇后,要是她们的关系甚好,对容玉楼太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