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容玉楼坐在梅园里的秋千上看书,眉目专注。
听闻今早皇宫里出了命案,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碧秋被人一刀毙命。死状还算体面,只是尸体被人抛进井里,是今早打水洗脸的太监发现的。
因为井水被打上来时,全是血水。
容玉楼听说此事的时候,双眸平淡,并未多少波澜。只是觉得消息传得快,早上才发现,这临近午时镐京城半数的人都已经知道。不过皇宫里的奇闻,总是平头百姓口里的谈资。
传开也是很正常的。
还听说宫里手执凤印的文贵妃准备找人严查此案,竟然在后宫出了这样的命案,死的人还是太皇太后的贴身婢女,怎能不找出凶手。
容玉楼嘴角扯出一丝弧度,等南楚皇帝处理完你儿子,下一个就是你。到时候可不光会失去凤印,代为处理六宫事物的权力也会被剥夺,届时恐怕这贵妃的头衔也会保不住。
她可不担心自己会被查出来,因为此案根本无从查起,就是一桩完全没有头绪的无头公案。
她倒要看看何人有能耐查出来是她指使的。
容玉楼放下手里的书本,昨晚出现的那个人倒是没让她失望。
皇宫之中戒备森严,若是让酒香去她还有些不放心,酒香轻功虽好但武力不济,不会是皇宫众多侍卫的对手。
只有父亲精心栽培十年的血滴子方有这个能耐。
凉亭里。
龙越一身素白色长衫坐在案几前,俊脸上略带严肃,手执玉笔在枯黄的宣纸上写着什么。
他眉目专注,不受外人打扰。微薄的红唇抿着,深邃的眸中带着一抹深沉。
身旁的茶炉正开,袅袅氤氲的薄烟正从气孔里冒出。
手中的玉笔放下,拿着身旁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江文穿过长廊来到龙越身前,说着碧秋已死的消息。
龙越嘴角带上一抹弧度,垂下眸子,声音低沉:“她这次总算没让本王失望。”
“王爷的意思,碧秋是王妃找人杀的?”那如此看来,王妃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
“皇祖母两道懿旨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召元清和钟少卿进宫,定是她从中做了些手脚。本王未曾及时处罚她,是给她一次机会,不过她这次能如此狠绝,倒让本王心里的气消了些。只是她这样做,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碧秋是谁的人他不知,但容玉楼定与他人有合作,杀了‘朋友’的人,对方岂会轻易绕了她。
“那王爷这次.....”是准备罚王妃还是就此过去?
“王妃做了什么事,本王一概不知。”龙越将桌上的宣纸折起来,放在宽大的衣袖里。八壹中文網
“是。”江文嘴角带着笑,看来王爷是不准备罚王妃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此过去。
“王爷上次让奴才查的云墨,奴才已经在北魏尽力查找,但未曾发现这个人。”在北魏的长安城以及长安王府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
是不是王爷....记错了?
可王爷的记忆力在镐京城是数一数二的。
绝不会记错的。
龙越深沉的眸子闪过暗色,当年的云墨骗了他,他根本就不叫云墨,另有他名。
他只是不想与他碰上,此人的阴诡之术和操纵人心的本事可不小。在谋算权论他从未遇过对手,但他算一个。
“既然没有,那便算了。既然他有意隐瞒,那看来十年前他就早有准备。”云墨根本就不想让他知道他是谁。而他的心思深沉,也比别人一直看得要更加深远。
当年的云墨和他并称为‘南北双骄’。谁知道十年后,竟然没有此人。
江文行礼离开凉亭,心里觉得能让王爷忌惮的人物,肯定不会是简单角色。
下午,太皇太后招龙越进宫,到夜晚才回来。
他俊脸上带着严肃,眉间不悦,没说一句话。
听江离说,太皇太后把王爷臭骂一顿,说是待王妃凉薄,不体贴也不照顾,以后必须要改。
王爷的孝顺是有目共睹的,自然答应。
当晚,龙越立马叫人送了布匹、珠钗、步摇到容玉楼的别院,还特赐玉如意两对,十锭金元宝。
容玉楼看着一堆金银首饰,知道龙越生气了,只是她这次已经尽力背锅,可赖不到她头上。
这些东西龙越从来不在意,所以都给她,这样不仅能应付太皇太后还能告知她就是个像金玉一般冷情的人。
容玉楼深深的叹口气,太皇太后不信她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次日醒来时,听说南楚皇帝宣诏处罚文宣王。
龙夜被褫夺二品亲王位,幽禁府中半年。
文贵妃宫中被南楚皇帝搜出媚药,证据确凿,文贵妃当场认罪,南楚皇帝宣诏褫夺文贵妃尊衔,收回凤印,协理六宫之权交由瑜贵妃,念及文贵妃育有皇嗣,和他有二十余年的夫妻情分,不居冷宫,尊衔降为嫔。
容玉楼听到消息后,饱满红润的唇带着浅浅的笑,她问身旁的酒香:“你知道为何文贵妃没有被打入冷宫么?”
“不是因为育有皇嗣,和南楚皇帝有二十余年的夫妻情分么?”酒香脸上疑惑。
“是因为她长得像文皇后,以前文皇后在世时,可没她什么事。而且她的封号也不是一个文字,而是德。文皇后死后南楚皇帝因思念亡妻,想起了宫中育有五皇子的德嫔,所以日日召见她,不仅给她改了封号,还封她为贵妃,让她执凤印处理六宫事物,若不是文皇后过世,哪有她的飞黄腾达。”不得不说,南楚皇帝也是一个痴情的人。
“原来是南楚皇帝舍不得将她打入冷宫。”
容玉楼眉目含笑:“世间多是痴情郎,可都来去花无意。”
“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酒香不明白。
“文皇后心里没有南楚皇帝,而文贵妃心里也只有权势。他站在最高的位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力、财富、女人,他样样都有,可是到最后也只是一个孤家寡人,是个可怜人。”为帝王者,注定终生孤寡。
“郡主是在可怜他?”
“我若是可怜他,又怎会让他看清他专宠的女人用的是什么肮脏手段,又让他再心痛一回?”容玉楼眉目真挚,她若不狠,那旁人就会对她狠。
“郡主确实不能心软。”若是心软,只会给敌人留下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