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楼咬着下唇,眼帘微垂:“我确实不知道。”
这隐卫军到底是什么?
“隐卫军,是他精心培养的隐卫,他的府中大约只有两百人。”人数不多,但却个个以一敌百。
“连王爷都有所顾及的两百人,应该不简单。”容玉楼眉头沉思,难道就因为这隐卫军一直坐以待毙?看着他罪行滔滔而无动于衷?
“你知道这两百人怎么来的么?”
“定是极其残忍的选拔方法。”容玉楼肯定道。
这批隐卫军,是濮阳绝在二十年前成为濮阳侯的时候,善用职权去偏远的地方抓了很多孩童。
这些孩子的年龄也就只有四、五岁。
他让手下将几百个孩子丢进有狼群的林子里,让那些孩子被凶猛的恶狼追捕,那时林子里几乎鲜血满地,孩子撕心裂肺的痛喊声响彻了整个林子。
草丛里会剩下很多被恶狼丢弃的孩童手臂和小腿,偶尔还能看见小孩的肠子。那股血腥的味道在林子里三日三夜都未散尽。
“那些孩子也不过四五岁,怎么抵抗恶狼?这就是让那些孩子去送死!”
“有意志坚定的孩子,尽管害怕也想要活下去,便拿着树枝和恶狼搏斗,实在太害怕的时候,便爬到树上躲过恶狼。”濮阳绝要的就是他们的求生欲望,还有强大的意志。
“几百个孩子,活下来几个?”
“只有三个。”其他的不是被恶狼咬死扔在树林里,就是被吞入腹中。
竟然只有三个.....
这三个活下来的孩子每天都会接受训练,濮阳绝将他们关进黑暗的密室里,让他们忘记一切,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在密室里,每天会有不同的孩子进来,也会有不同的孩子死去。他们每天要做的,就是练武、杀人。
没有感情、亲情、兄弟之情,只有不断的杀死自己身边的人,才有机会活下去。为了生存他们只有变得更加冷漠,不会有同情,因为弱者只会被淘汰。
这些活下来的孩子渐渐长大,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会再次被扔进密林里,他们身上没有任何食物,只有一把匕首。
这片林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战胜这些猛兽,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当时进林子的只有五十人,而濮阳绝只要三十人。意思很明显,又是一场为求生存的搏斗和厮杀。
“濮阳绝这样的人,真是该死!”容玉楼紧紧的拽着衣袖,眸中全是怒意。这个人哪有什么人性可言?
“你可知他为什么这么做?”龙越看着容玉楼带着怒意的小脸,问道。
容玉楼微微摇头,心里觉得肯定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为钱,濮阳侯掌管着南楚的一条金矿。虽说这是国家的,但他将大部分的金子私扣起来,只有小部分的金子会进入国库。他训练这批隐卫军就是为了替他卖命,不管是守着金子,还是暗地里将金子运进自己的私库。”濮阳绝贪得无厌,没有什么良知可言。
“王爷,这样的人,你还要阻止我?”明明他什么都知道。
“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隐卫军,你斗得过么?”龙越看着她,眼眸寒厉了些。
“可是总不能坐以待毙。”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钟少卿的案子你能运筹帷幄,柳云起的案子你能出其不意,但这次文远的案子太过凶险。你能做到的本王绝不会阻止你,这是这一次,本王不同意。”龙越脸色微冷,眼眸认真。
“王爷是闲玉楼能力太差?”
“是你会拖累本王。”龙越毫不犹豫、一本正经的说。
容玉楼偏头,竟然说她会拖累他?真是气人!她从小也是习武的好不好?
龙越站在窗前,眉目微沉,脸上很是严肃。
容玉楼偏头看着他,见他周身满是戾气,好奇的问道:“王爷为何对濮阳绝训练隐卫军的事这般清楚?”
“因为本王亲眼所见。二十年前本王也只有五岁,当时贪玩拿着皇祖母的令牌逼着宫里的奴才带着本王出去。本想去林中捉鸟,谁知却看到一群恶狼在扑咬一个和本王年纪相仿的孩子。当时.....本王很想去救,可是身旁的奴才为了本王的安危,便抱着本王回宫了。”这件事他隐藏在心里二十年,是觉得没有更好的时机,那时年纪又小,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而身旁的奴才,因为私自带着他出宫,被罚去洗衣,再也没出现过。
“王爷当时,应该很害怕吧。”容玉楼声音浅浅道。
一群恶狼将孩童的身子一点点撕裂又吞入腹中,那般血腥的场面,当时又只有几岁,定然会在心里留下些阴影。
“连着几晚做了噩梦,后来便慢慢淡忘。本王一心习武,强健身体,这件事便被本王抛在脑后。”他其实也是个狠心肠又冷漠的人。
“王爷现在说起,就没想着要为那些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要是龙越出手,这濮阳侯府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本王不想管闲事。”
“你辅佐太子监国,如今遇上这样的事情,竟然冷漠待之?”容玉楼脸上意外,这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
“你求本王,或许本王可以考虑考虑。”龙越眸中含着细微的笑意,语气低沉。
“你别太过分,南楚是你要守护的南楚,现在有这样的恶人活着,你不为民做事,反倒来欺负我,这不合情理。”容玉楼眸子里认真,不明白龙越为什么非逼着她低头。
难道欺负她、让她低头,会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既然王妃不愿意,那便算了。”龙越转身准备往外走。
“别,我求你,我求求你,请王爷高抬贵手帮帮我。”容玉楼上前立马抓住他的衣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好处呢?”
“好....好处?”他怎么又要好处?
容玉楼咽咽口水:“王爷想要什么?”
“王妃大家闺秀,贤德敏慧,每日伺候本王穿衣如何?”龙越看着她,得寸进尺。
容玉楼隐忍着心里的怒意,嘴角带笑:“王爷不愿帮忙,玉楼自己想办法。”
“这件事本王说了,不许你插手。”
“你....”
“就在府里好好待着,你和你的奴婢要是敢动一步,本王有的是法子治你。”龙越腻了她一眼,拂开她抓住袖子的手,大步离去。
容玉楼扁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
她回到案几上,将一旁的宣纸撵开,凭着记忆再次画了一幅,既然这隐卫军甚是厉害,那看来得用些手段。
只是现在龙越不许她出去,该怎么办?
容玉楼思虑起来,暗色的眸底划过一抹亮光,看来是该让她帮忙的时候。
临近黄昏,天际将黑未黑的时候,浓云翻滚,隐约有闪电在墨黑的云里出现。
带着闷热的风刮过长廊里的霞帐,轻纱般的帐子微微的掀起涟漪,涤荡起一层层弧度。
院中开放得甚好的花被风吹散了花朵,娇艳的花瓣便落在地面上,零星的雨点落在瓦砾上,滴滴答答的响声不觉吵闹反觉好听。
容玉楼站在窗前赏雨,静静的听着雨声,觉得烦躁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酒香在一旁道:“郡主,前日里发生了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事?”
“七王妃慕容雪,前日里在镐京城里买首饰,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被人用麻袋捂了头,活生生的被揍了一顿,据说大牙都被打落了三颗,那一张娇美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完全不能见人。”酒香笑出声,觉得慕容雪就是活该。
“你干的?”
“不是奴婢,郡主没吩咐,奴婢当然不敢去做。本来是想去的,但是又怕郡主不高兴,所以忍住了。”
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实在是太解气。欺负郡主的,尤其还侮辱长安王,就该被活活揍死才对。
容玉楼眉目含笑:“慕容雪没向七皇子告状?”
“当然告了,敬王府的府兵满城抓人,但慕容雪根本就没看见是谁揍的她,所以只能作罢。”七皇子让府兵搜寻,估计是想让慕容雪气消。
容玉楼摸着自己额头上的伤,现在已经不疼还在慢慢恢复,看来诸葛清的药还是很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