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召见了濮阳绝,不久,濮阳绝一身官服风尘仆仆的赶来。
他跪下行礼,看着甚是有濮阳侯的派头。
文远侧身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此人不该跪在这金殿之上,而是应该下那阎罗地狱,煎炸焖煮灵魂,以赎清他身上的罪孽。
“濮阳爱卿,不知你可认得此人?”龙傲坐在御案之上问他。
濮阳绝看了文远一眼,面庞上带着温和的笑,“这是镐京第一状师,文远。小儿的案子还是他帮的忙。”
文远眸子里闪过寒厉冷冽的光,他撩起自己的袖子,“大哥可还记得小弟手臂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濮阳绝面色一怔,眸子里满是吃惊,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的握紧,暗自压下心中的慌乱,“我和文状师只有几面之缘,怎会知道。我乃二品军侯,文状师莫要忘了该有的礼数尊卑。”
“文景二十一年冬,大雪。侯府红梅灼灼盛开,母亲抚琴,父亲吹笛。你我兄弟二人比剑于梅林之中。父亲母亲伉俪情深,你我兄弟手足情深,我武力不济,大哥处处谦让于我,可却也不慎划伤我的手臂。我原以为只是比试,结果父亲是想让我二人分个高下,你表面谦让我,暗地里却想伤我,若非父亲说点到为止,恐怕你伤的不止是我的手臂!”
“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濮阳绝,你扪心自问,我母亲待你如何?你为夺爵位将她狠心掐至昏厥扔在地面上,你放火烧我二人,歹毒之心天地可表。你屠戮侯府上下两百一十三人性命,连哺乳你的奶娘都不放过,你真是狼子野心,泯灭人性,其心该诛!”
“满口胡言,拉出去乱棍打死!”濮阳绝拂袖,脸上愤怒不已。
文远拿出有些破损的玉佩,“你可还记得这个?”
“本侯从未见过。”。
“这是父亲赠给你的,那晚你势要杀我,我慌乱中打掉了你身上的玉佩,这玉佩过了二十年,仍在那废弃的院子里。濮阳绝,你还不承认你所犯的罪行?还要让我说出更多,非将你挫骨扬灰不可?”
“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捡来的玉佩,非要诬陷栽赃本侯?”
“这玉佩是父亲常年佩戴,是他将侯府事物全权交给你的时候赠给你的,世上只此一块。”文远脸上严肃,到了这个地步,他竟什么都不认。
“你....莫要瞎编,信口胡诌,我可不记得父亲赠给我这块玉佩。”濮阳绝偏头,眸中闪过慌张。
“请圣上过目物证。”文远将玉佩呈上。
龙傲看着手里有些泛黑的玉佩,眉头深皱起来,这玉佩确实经过一些火烧,在脏污的灰里埋藏甚久。
“文远,这块玉佩是你从濮阳侯府废弃的院子里找回来的?”
“是。”
“你说你母亲并未下葬,那濮阳珞老侯爷身边葬的是谁?”
“不知,也许棺椁中并无一人。”
“休要胡说,是我将母亲的尸体亲自放进的棺椁!”濮阳绝在一旁厉声。
“亲自?你恨不得将我母子二人烧得灰飞烟灭,怎可能亲自将我母亲下葬!濮阳绝,你休要再装!”文远脸上愤怒起来,深沉的眸中闪过杀意。
龙傲见两人各有说辞,拍案制止二人口舌之争。
“不知各位爱卿有何看法?”龙傲问道。
龙誉一身明黄蟒袍站出列,“儿臣认为,此案疑点颇多,还需一一验证。文远虽句句恳切,但尚难有力的证明濮阳侯的罪行。况且他面目全非,已非当年的模样,若是被人指使陷害忠良,乃是朝廷的损失。只是,文嘉夫人的遗骨,若真的不在墓中,那便可勘验文远家中收殓的遗骨。至于这玉佩,既然是老侯爷的贴身之物,想必一定有来历,他若没有带进墓中,那便一定在两子的身上,濮阳侯乃老侯爷亲选的继承人,这玉佩应该是赐给了他才是。”
“皇儿说得有礼。”龙傲点头,觉得龙誉字字句句也算有条理可寻,他微微的沉思,看着一旁的龙越,“不知越儿有何看法?”
“开棺验尸。”
“越儿的意思是.....”
“虽叨扰先灵,但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文远说濮阳侯身上几百条人命,又弑杀嫡母,连手足兄弟也不放过,此乃毫无人性之辈,该彻查才是!”
“闽越王,我母亲仙逝已久,如今开馆验尸,你叫我如何对得起她?我为人子,该膝下尽孝,我为人臣,该秉公做事,你如今说来,我濮阳绝不仁不孝,还满身罪孽,该斩才是!”
“濮阳侯切莫激动,若你真是清白,开棺验尸证明便可。若是文远诬陷于你,他也死无葬身之地。”龙越脸上淡漠,语气平和。
龙傲觉得甚是有礼,便道:“既然如此,那便开棺验尸。快马轻骑,至濮阳侯墓,打开棺椁,验明真伪。”
“陛下,万万不可,叨扰母亲,臣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况且今日清明,该真是告慰老人的时候啊!”濮阳绝跪在地上,眸中含泪。
“我母亲在世时,我从未见你如此亲切的唤她母亲,如今她仙逝二十年,你现在这般,真是让人意外得很!”文远脸上带着怒意,他不曾想这个异母同胞的哥哥竟如此厚颜无耻。
十几人的轻骑出了宫门,快马至濮阳侯墓,进墓开棺。
两个时辰之后,银色铠甲的将军走进金殿行礼,汇报。
“回陛下,棺椁中只有文嘉夫人的衣物,未曾有尸体。”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濮阳爱卿,你还有何话可说?”龙傲脸色阴沉,想不到这么多年,他信任的人竟是如此恶行昭昭。
“陛下,臣冤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臣当年真的是亲自将母亲的尸体放进棺椁的呀!”濮阳绝跪在地上,重重的叩头。
“还狡辩,如今查验棺椁并无尸体,二十年前莫非你就已经老得昏庸了不成?”龙傲脸上大怒。
“臣....臣...”濮阳绝身子微颤起来。
龙傲下令去文远家中查验尸体,不久,轻骑回来,说尸体已经是有些泛黑的骸骨,头发霜白,头戴五尾金凤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