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扒开匕鞘,见匕刃甚是锋利,只怕是一根头发丝也会轻易的削断。
这玄铁是黑玄铁,千金难求,在龙越这儿竟然随意丢弃。
酒香从屋外进来,见容玉楼把玩着匕首,立马上前拿掉,“主子您是才女不是武女,您不喜刀剑。”
“这匕首是难得的好物,龙越不要,我要。”
“郡主您可别为了区区匕首,就暴露自己会武才是。”酒香脸上担心。
容玉楼眉头一凝,“确实如此,我大概忘了。”
她将匕首放在酒香手里,虽是好物,她如今也不能要。
夜色逐渐深沉,清凉的风袭来,生生的擒下梅园中花枝上的花朵,零落的花瓣堆砌,在黧黑的地面铺上浅浅的一层。
穹苍满缀,星河浩瀚,与寂凉的微风相衬,竟是个花前月下的好时辰。
夜晚不过须臾,转瞬天边泛了鱼肚,云层中的暗红霞光微探,几缕光线散射,在灰白的云层里,生辉耀人。
容玉楼着一身素白衣衫,在庭院中的秋千之上喝补汤,身前站的人是掌事姑姑。
“王妃,再过三日就是十五,大好日子王妃可要好好准备。”
“掌事姑姑不必操心,玉楼已经有了经验,会好好伺候王爷。”容玉楼脸上带着得体的淡笑,在掌事姑姑眼里似乎她甚是期待那日。
“这就好这就好,太皇太后说了,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能吃上小世子的满月酒。”
容玉楼轻笑,“玉楼和王爷会努力的。”
掌事姑姑拿着玉碗高兴的退下,心里觉得怕是王妃怀喜将近。
容玉楼应付完掌事姑姑,拿出袖袍里的兵书阅看,和龙越生孩子,她宁愿一辈子孤寡。
他那个喜怒无常的怪脾气,谁受得了。
尤其现下大业未成,她的心里哪里顾得上那所谓的男女之情。
今日龙越又告病,说是春末的寒气之症,半点也起不来身,已经在榻上躺了许久,仍旧昏迷。
容玉楼是不信的,恐怕他又在蓄谋什么。
散朝时,酒香从外面回来,脸色愠怒,像是又被谁惹到了。
她来到容玉楼身侧,说文远的案子有了最终的判定,文远继任濮阳侯,仍旧是二品军侯,只是手里没了兵权。
容玉楼脸上意外,五万兵权是先祖定下的规矩,谁敢破了先皇的意思。
“濮阳绝被云姨娘亲口证明罪行后,有人借机参了他一本,列了六条罪状,桩桩件件属实,所以皇帝褫夺了濮阳侯的军权。”
“兵权在谁的手中?”容玉楼眸色微寒。八壹中文網
“东宫,太子殿下。”
容玉楼脸上带着怒意,气得将书中的竹简扔在地上,“我好心筹谋,在前我深夜探访濮阳侯府险些丧了性命,在后我为他造势让他亲告御状,如此苦心经营,该是得子的时候,竟被东宫白白捡了便宜。”
“郡主,削改先祖的旧制,南楚皇帝请告了太皇太后,此事她老人家亲口同意。说是文远离朝已久,不懂得处理军中事务,管不了五万军人,于是给了东宫,做为太子的依傍。”
容玉楼脸上更是意外,“竟然皇祖母也插手。莫不成皇帝在提防文远是被人利用?”
“倒也有可能。”
容玉楼眉目沉思,“南楚皇帝怕是没有此番智谋心计,查一查参奏濮阳绝的官员。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在我背后做手脚。”
她白白丢了五万兵权,此事绝不能就这么了了。
“奴婢这就去。”酒香转身离开。
容玉楼看着地上的竹简,竟有人略施手段就将她打回原点,若是不知此人是谁,她真是寝食难安。
她闭上眸子压制心中的怒气,好半晌才睁开,睁开眸子之后,眸中的盛怒之气已经完全消失。
敛去纷乱的心神,她一直行动甚是低调,极难有人察觉,文远的身份亲告御状,也没有丝毫疑点,况且濮阳侯罪行昭著,皇帝亲审也不为不妥。
能在她背后捅刀子的人,定是十分了解她的行动之人,而且猜准了她要兵权的心思。
龙越.....
龙越?
最知道她心绪和行动的人,只有龙越。
如果是他,提防之心倒是厉害。怪不得昨日他会问她,是否要叛国这种话?
的确,她手中握有兵权,怎会让人不疑。看来这老奸巨猾的狐狸,盘算的心思真是缜密精准。
但如果不是他,是旁人在监视她,那可不妙。如今只有探一探龙越的说辞,若真是他,她一定会记着这背后捅刀子的大仇。
容玉楼去了诸葛清的院子,说是她担心龙越的身体要见他。诸葛清和侍卫将她拦在门外,说龙越正睡得沉,谁也不能打扰。
“王爷的春末寒气之症这般厉害?那玉楼更应该进去照顾,妻子侍奉丈夫,是理所应当。玉楼承蒙王爷宠信,如今王爷病重,更是应该担起自己正妻的责任,进去侍奉。”
“你别把恩宠感恩放在嘴边,你的心里是真情还是假意,我诸葛清一清二楚,如今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进去。”
容玉楼脸色微冷,“王爷是否不是寒气之症?他久经沙场,寒气?这样的病症说服不了我。”
诸葛清偏头,“我只能告诉你,他沉疴多年,若非心比志坚,你嫁入之日便是殉葬之时。”
“沉疴多年?他...他的身体明明很好。”容玉楼心里蓦然的收紧,好像有人攥住她的心脏,用尽全身气力握紧,非让她不能喘息。
她一时忘记了呼吸,想要呼吸之时,却发现心口难以跳动,难受得紧。心田处,好似有一根根绵针,不断的刺入,将她的心脏刺的千疮百孔才肯罢休。
眉头微微蹙起,这是心疼,还是心悸?
她不想去计较,龙越如此也甚好,省去她耗费气力去对付他。
南楚没了龙越,这里的天下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转身离开,有些失魂,没走几步房门打开,是龙越一身素白色长袍精神抖擞的模样。
她转身去看,和龙越双眸相对,见他黑曜石般的眸中依旧如琉璃,无暇鬼斧般的俊脸依旧如斯,不曾有半点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