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回去,和容玉楼并肩走在长廊里。两人都没说话,一时间空气凝滞,有些难以呼吸。微凉的风划过两人脸颊,耳边响起浅浅的风声。
“王妃有什么话,先说。”最终龙越开口。
“还是...王爷先说吧。”容玉楼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情绪。
“今晚十五,去主卧。”龙越倒是不含糊,大步的往前走。
容玉楼跟上去,进房间的时候,见龙越正宽衣,打地铺。他说她受伤,让她睡一回床榻,下次自己滚地上去睡。
她褪下外衫,睡下,“王爷不觉得墨虎可疑么?武功高强之人,又是四司之一,执行任务的时候,怎会还傻傻的将自己的腰牌放在身上?而且明知腰牌会暴露身份,竟还大意的丢失在刺杀现场?据玉楼所知,墨虎脾性温和稳重,若是被捕,绝不是今日脾性暴躁的模样。”
以前父亲还给她说过,墨虎和蛟龙的关系一向不好,两人虽师出同门,但因一些私人恩怨,早就水火不容,恨不得对方早点死。
龙越闭着眸子没说话,好像睡着一般。她知道,龙越是装作没听见。
一夜渐渐过去,次日清晨醒来时,容玉楼正叠着被子。
龙越站在一旁穿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修长挺拔的身子退后几步,来到床榻前坐下,将容玉楼娇小的身子一把按在他腿上坐着。
这一切来得太快,她完全没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很近,只有拇指的距离,她能看见龙越黑曜石般的眸瞳,以及眸底的一片清明。
呼吸萦绕,温热的气息纠缠眷眷,好似有一团无形的萤火灼烧着两人。气息更为炙热,像一根根藤萝、一张张密将两人囚住,很难出来。
心口的地方,从正常的跳动变得缓慢,再由缓慢变得剧烈,一声声如擂鼓一般响彻在耳边。
手心里渐渐的沁出薄汗,想要下来。他健硕有力的臂膀蓦然收紧她的细腰,将她桎梏。
她靠在他的脖颈处,柔软的身子僵硬,鼻息间传来他身上清冽的薰香味,淡淡的郁香甚是好闻。
她再也不敢动,就呆呆的僵在他的怀中。
传闻世间有一种剧毒之花,叫幽冥鬼域,一生只开一回,花谢便枯萎。它花开时会释放一种情爱的香味,让男女陷入情网,它花谢时会释放绝情的香味,让男女分离决裂。
正所谓,花开了,你来了。
花谢了,你走了.....
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是掌事姑姑,她见两人如此亲密,立马跪在地上赔罪,但心里高兴,看来两人的关系又有进展。
龙越让她起身,放开了容玉楼,穿上外衫出去。
容玉楼握紧了床单,脊背上冒出一阵薄汗,还好只是因为掌事姑姑来做给她看,要是来真的,她可能只有出手。
掌事姑姑呈上补汤,让她喝下。
她一口喝尽,穿上一旁的外衫出去。长廊里,清凉的晨风拂过滚烫炙热的脸颊,她才觉得清醒沉静了些。
小黎见容玉楼发髻还有些散乱的模样,眉目含笑,猜想昨晚两人肯定情投意合,龙凤和鸣。
回梅园的时候,小黎给容玉楼梳头发,“郡主打算给王爷生个小世子还是小郡主?”
“都不会的。”
小黎脸上失望,不过但凡有选择的余地,郡主应该不会回答得这么决绝。
地牢。
龙越一身雪白华衫站在牢房里,纯白素净的颜色与地牢的黑暗成为对比。身姿卓绝,神情淡漠,星眸疏离,静静的看着身前的墨虎。
墨虎被寒铁锁住手脚,难以动弹。花白的头发散乱遮住脸颊,狼狈至极。
“你的主子是谁?竟能将四司的腰牌做得一模一样,看来此人和青鸾阁打过交道。”龙越语气肯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主子是西凉的皇帝陛下。”墨虎瞪着他,语气带着一股傲气。
龙越走近一步,让江离和江文扒开他的衣服,墨虎胸膛之上出现六叶霜瓣,是东周暗卫独有的纹身。
此人身上被纹了六瓣,说明他在东周的暗卫阁里身份甚高。
应该直属保护某位皇子。
“你的主子还算有点脑子。若你刺杀成功,他能轻易的坐收渔利,看着南楚和北魏交战日耗国力,时机一到,顷刻倾吞两国大好河山。若你刺杀失败,他能愈加恶化南楚和西凉的关系,一旦两国交战,他也能坐享其成。你的主子倒是下得一步好棋,可惜碰上了本王。”
墨虎神色慌张起来,“闽越王信口胡吣的本事倒是不小,我墨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现在交代还来得及,你该听过本王的名声,要你死,要折磨你,本王有千千万万中办法。”龙越语气寒厉,不想和他耗下去。
墨虎依旧不开口,还算有几分骨气。
龙越让江离和江文带着他出牢房,好好的审问。
他坐在一旁,看着江文一鞭鞭的挥在他身上,墨虎咬牙忍着,没有准备供出自家主子。
时间点点过去,转眼间墨虎满身是伤,一道道的鞭痕狰狞的爬在胸口,暗灰的布衫也残破不堪。
鞭痕流着鲜血,将他的衣衫渗湿,一滴滴妖冶的血液滴落在黧黑的地面上。
江文拿着盐水将他泼醒,周身碎骨的刺痛传来,钻心的痛蔓延至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筋脉。
“本王知道所谓的皇家手段,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无亲无故,唯一能让你忠诚的,应该是多年的主仆之情,你来南楚已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本王若是放了你,杀你的可能不是南楚的人,而是你的主子?”
墨虎依旧沉默,但静静的听着。
“闽越王妃未死,闽越王抓住刺客,消息一传出去你却安然无恙回国,说明什么?相信本王,你踏入东周的那一刻起,你的主子不仅疑心你究竟是本王的人还是他的人,而且还会疑心你被擒之后,想要叛主叛国。”
“我从未想要背叛主子,背叛东周。”
“可本王可以让你成为这样的人!”龙越眸色微寒。
“不愧是闽越王,可惜,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放我走。”墨虎果断的咬舌自尽,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他满口鲜血,眼睛瞪得宛若铜鼓,甚是骇人。
龙越眸色平静,没有多大的可惜,已经明了他的身份,他是谁的人也没必要再追根究底,将他送回东周,震慑他主子不安分的心,倒是不错的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