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烈青玉的风寒好得利索,人也精神了些,龙敬便带着她趁夜到了衡水虞朝余党军营。
渡河时,河水波涛汹涌,涌出大量的魅兽,向着十几艘船攻击。龙敬立马摸出笛子吹奏,摄魂曲宛若你极强的控制药物一般,魅兽渐渐平息起来,隐匿于水中。
烈青玉见着河水里的古怪东西,吓得在船篷里不敢出来。她没曾想,龙敬还豢养了这些可怕的东西。
魅兽消失之后,十几艘船顺利的到了小岛。
岛上草木繁盛,树藤粗壮,隐隐的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清香。
小道上光线浅淡,只有稍许朦胧的月光。草丛里偶尔的夜昙开得满盛,浅黄色的花蕊散发着幽香,甚是好闻。
皎洁的光下,虞朝的旗帜迎风而扬,好似虞朝中人的一种信仰。
龙敬牵着烈青玉的手走进小道,不久见着军营,带着她进去。
她看着四周,眸中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私自养兵,意图谋反。
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人。
又为什么,他可以对任何人无情暴虐,却对她温柔至骨。
营中屋舍修建别致,龙敬带着烈青玉进入房间,“很晚了,休息吧。”
“刚刚外面的旗帜,写着虞字。妾身虽没读几本书,但是也知道,大虞乃是前朝。”龙敬俊脸温柔,修长如玉的手伸出,将她鬓间的软发别在耳后,“不用知道那么多,玉儿就在这里静养身子便好。”
“王爷这样下去,史书上的身后名可不光彩。”十恶不赦之罪,已经必死无疑。这里还养着几千精锐,即便皇上将他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谁是皇帝,谁就是史书的主角,身后名,若是为皇,想让史官怎么写就怎么写。”
烈青玉澄澈的眸底蕴含着一抹难过,南楚将士四十万人。水军十万,骑兵精锐二十万,步兵十万。
这里区区几千人,怎么会是四十万大军的对手?
“皇位真的那么好?”她在他身边一年之久,很清楚龙敬为了皇位筹谋布局已久。他逃到这里,镐京的势力依旧还在。只要皇上没彻查到底,尚有他的余党,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就会很危险。
他的心中早就没有亲情仁义,只有要或者不要的。
他要皇位,所以不惜一切手段。尽管杀人无数,草菅人命,也在所不惜。
“玉儿,身为虞朝的最后血脉,也为了能够活下去,本王只能这么做。你放心,等本王夺下南楚江山,你就是本王的皇后。”
烈青玉嘴角带着凄然的笑,“妾身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这里不比王府,住行可能要差一些,玉儿将就一下可好?”龙敬语气温和,俊脸上带着笑。
“我没事。”
龙敬起身出去,消失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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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坊。
龙越坐在歇廊里,一身雪白长衫,身前绣着一朵朵妖冶盛开的红梅,像及了一滴晕开的血液。
纤长莹白的手拿着白棋放在棋盘上,眼眸深沉悠远狭长。
对面的青衫男子拿着黑棋放下,嘴角噙着笑,“王爷还是喜欢谦让着青衣。”
“让你三步,你或许能胜一局。”
扶青衣将手中的黑棋扔进棋盒里,“不下了,没意思。赢了也是占你便宜。”
“最近一直在楼坊里待着可习惯?”龙越也将白棋放下。
“于青衣而言,哪里都一样。”
龙越起身站在歇廊里,“烈青风如何?”
“最近几日倒是肯饮食,只是心里依旧有些放弃自己。烈青玉没跟着卿娘回来,他心里很是失望。大概也猜测到,他妹妹的心性变了。”
“明日送他去廷尉台,作人证。”烈青风如此下去,恐怕活不了多久。
扶青衣靠在椅背上,“王爷这么急除掉龙敬,是因为他要伤害王妃?”
“和她没有关系。本王不趁早动手,龙敬一天不会安分。与其留个隐患,不如尽早除之。”
扶青衣眉目俊雅,看着院中的景色,红润的唇噙着笑,“真是如此?王爷平生最不喜人触碰,怎么还能和王妃深夜共处?”
“你和诸葛清不愧是一脉,整日里调侃本王和王妃之间的事。”他和容玉楼,清水还要清。
“他风流成性,杏林圣手。青衣一介布衣书生,和他自是不能相比。”
龙越侧身看着他,“你身上的病症还是他治好的,做人要懂得感恩。”
“青衣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青衣今日不得不说一句,王爷胸口的血昙已经开满五瓣,是不是也应该关怀一下自己的身体?”
龙越做回位置,“放心吧,死不了。”
“神医谷这些年越发低调,很难寻到踪迹。我废了很大的人力,但仍旧没有找到。”这些杏林圣手中的高手,好像消失在四国一般。
这些人就好像在和龙越作对一般,前些年还有毒宗一脉的弟子留下踪迹,这几年是完全销声匿迹。
龙越拿着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一切随缘就好。”
“能不能在乎一下你的命。你要是死了,依照南楚的旧制,你王府里的下人乃至你如花似玉的王妃,都要给你殉葬。”
龙越嘴角噙着些许弧度,“挺好。”
“你....你真是。”扶青衣气急,只能重重的拂袖。
“闲散居你许久未回,回去看看吧。”
“镐京繁华,闲散居清苦,青衣还想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他俊白秀雅的脸上带着淡笑,洒开折扇轻摇。
龙越眸色一冷,“以前你可不想待在镐京,不知是何人改变了你的想法?”
扶青衣面色一滞,眼帘微垂,将眼底的东西敛去,“王爷说笑了,何人能改变青衣的心性?”
“确定....没人么?”龙越眸子看向他,琉璃般璀璨闪亮的眸底凝结成了一层冰霜。
扶青衣抿着薄唇,“不是我的,不会抢也不会夺。”
“你能做到如此大悟?”
“算不得大悟,只是命数这东西,很是捉弄人。”扶青衣眉目微沉,脸上带着凄然的笑。
“你信星盘?”
“青衣夜观天象推测命数是天生的,但有时准有时不准。王爷可以不信。”他也很奇怪,自己会生有这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