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含着热意的夏风乍起,掀起河面水光涟漪,波光粼粼。一岸晶莹的黄沙卷起,沙尘泛着静美的黄落入河水里。
军营里的将士上了船,趁着夕阳落日余晖,出发去小岛。
天边红霞吸彩飞扬,淡淡的霞光映入河水,衬出碧海红天。水军盔甲素裹,腰着佩剑,精神抖擞,乘着帆船而去。
红底金色的楚字在旗帜上迎风飘扬。军旗是魂,不可倒,也不可灭。
龙越一身墨竹长衫坐在船头,河风袭来,席卷他宽大的袖袍,掀起一层弧度。似绵雪而下的白衫在浩瀚的两千水军中宛若黑墨之中的一个白点,甚是醒目。
他身旁未带一兵一剑,有的只是一壶清茶,一把梧桐好琴。
身旁的浓茶徐徐而开,冒出氤氲袅袅的热气,发出扑扑的细微声响。
天色沉去,暗色的天空只留下一抹艳红。
到小岛时,两千水军绕至小岛后方,留下一艘小船,船上只有龙越一人。
墨色的苍穹挂满星辰,河面渐渐起了白雾,一切朦胧不清。船上点着昏黄的船头灯,灯火摇曳,好似忽隐忽现跳曳的鬼火。
悠然连绵悦耳的琴声响起,琴声潺潺,好似荒原奔射而来的天籁。琴声清脆,一泻千里,穿透之力好比利剑势如破竹,万马奔腾,势不可挡。
河面上的雾气浓浓,给悠然恣意的琴声添上一抹神秘。
岛上从偶尔的火光斑点,变得火光漫天。像有几千军士备战一般。
火把的光将河面照得亮了些,但也只能看得出有一只小船,船上坐着一身雪白素衫之人,身子挺拔端坐,容貌绝美,盛世无双。
“梧桐,白衣,鬼火,龙越!是闽越王龙越!”
小岛上的将士慌张,立马去禀告龙敬。
龙敬来时,见下方河面上小船中的龙越,握紧了手上的佩剑,“放箭,杀!”
几十只火箭离弦而出,漫天的火雨向着小船而去。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身妖冶血红长衫之人,修长的身子像是从小船后方腾空而起,又飞身凌空而下,手上的长剑惊鸿锋利,剑身迎着星辰月光,映入火箭之光。
剑花急转,霎时顷刻之间,火箭被红衣之人尽数挡去。身子轻盈,稳准的落入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红衣,断虹,药香。是杏林圣手,诸葛清!”
龙敬紧紧的握着长剑,“龙越,你装神弄鬼做什么!”
悠扬的琴声一停,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父皇命我擒你回去伏法。龙敬,你若降,我可饶恕你身后的无辜之人,若你执意一战,休怪我不留情面。”
“父皇朝堂政见只听你的,就差连后宫选妃也听你的。情面?根本不是父皇要杀我,是你要杀我!”
“十恶不赦,贪贿勾结,玩弄女子,草菅人命。若不是看在你我兄弟,你怎会活这么久?”
“果然,要杀我的是你!龙越,你看似无心皇位,实则最想要皇位的是你!”龙敬眸中渐渐赤红起来。
“皇位?要看是怎样的皇位。”南楚的皇位,他还不屑要。
龙敬拔出长剑正准备动手,后方话语大声传来,“敬王殿下,南楚水军攻上来了!”
他身子一愣,眸中闪过吃惊。
好你的龙越!
就知道玩阴谋诡计肮脏下作手段!
他愤恨的看了一眼河水之中,转身离去迎敌。既然水军在后方,龙越这里根本就没人。
即便他没人,但也没人能伤得了他,他身边指不定还有其他高手。
一片浓雾,谁看得清?
诸葛清纵身一跃,红衣长袍翻飞,落在船头。
他放下手里的剑坐在龙越身侧,“听龙敬刚刚话里的意思,是恨死你了。”
龙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多做言语。
诸葛清起身划船,听着岛上的喊杀声,“你这招诱敌加瞒天过海,真是用得妙。现在打龙敬一个措手不及,他短时间内定无还手之力,待缓过神来,败局已定。”
“松狐识得你身上的药香,你跟着它去救烈青玉。”
“烈青玉大约神志不清,宁愿跟着龙敬吃苦逃亡,也不愿跟着你派的人离开。”
龙越眉头微蹙,“她脑子清醒得很。”
小船渐渐的到了岸边,两人下了船,走在岛上的林荫小道。
诸葛清停下脚步看向龙越,“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烈青风也来了。”
“在哪儿?”
“跟着两千水军一起的。他怕你发现,所以偷偷的混进了水军里。”
龙越眉头微蹙,思虑之后,“本王去寻他。”
诸葛清立马拽住他的衣袖,“你要我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小道上走?”
龙越嫌弃的扯回衣袖,冷声,“不然?”
“我怕黑。”他上前抱着龙越的手臂。
龙越俊脸冰冷如霜,身上的气韵也冰冷骇人,他寒着眸子看他,“三秒,放开。”
诸葛清见他神色冰冷较真,立马收回手,退了几步身子。龙越这人能不能关怀体谅一下兄弟。
龙越从袖袍里扔给他一团东西,“白纸,克黑。”
诸葛清抽了抽嘴角。
他转身从另外一条小道离开,白色的身影渐渐的消失树丛之中。
诸葛清东瞄西瞄的,俊脸上带着些许害怕的往前走去,偶尔的一声虫鸣,吓得他抱头就跑。
他从小就怕黑。
龙越这个王八犊子,竟然丢下他。
一路奔跑到小山坡,他靠在一撮草上,微微的喘着气。
小松鼠寻着他身上独有的药香而来,小小的身子躲在草丛后,黑溜溜的眸子转了转,丝毫没有犹豫的从他身后跳至诸葛清的肩膀上。
诸葛清吓得大跳起来,见是松狐,气得掐住它的脖子,“小王八羔子,你想吓死小爷?”
松狐被掐得翻白眼,粉嫩的舌头吐出,四肢乱蹬。
“装死?你跟扶青衣一个德性,他打不过最喜欢装死。”
松狐听他污蔑主人,伸出利爪划过他的手背,诸葛清吃痛放开他,“还说不得了,扶青衣才养你几天?小爷可伺候过你整整一年!”
松狐站在草地上,傲娇的偏头。
它仰着高傲的头,微微甩了甩示意诸葛清跟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