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闽越王府。
纷飞的大雪停了,天际出现暖暖的日头。梅园里红梅盛开,朵朵娇艳芬芳。
容玉楼一身素白襦裙站在长廊里看着纸条,脸色严肃。
“郡主,北皇的阮贵妃死了,宫云墨越发暴虐,连靖长公主都管不住他。”酒香眉头拧起,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容玉楼将纸条放进袖袍里,转身走近屋子,“阮贵妃一向康健,又惜命,绝不会是病死。我怀疑,是有人想要她死。”
“她死了,没什么好处。”
“要的就是没什么好处!北魏本就不堪重负,如今北皇更是暴虐昏庸,不出几年,北魏的气数会消耗殆尽。死了阮贵妃会加速北魏的衰败,要阮贵妃性命之人,当真是下得一手好棋。此人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又能将棋子下得精准,不简单。”
酒香眸色担心起来,“那长安王府...还有我师父...”
“会更加凶险。父亲和靖长公主都阻止过北皇纳阮贵妃为妃,在北皇的心里,父亲就是恨不得阮贵妃早点死。如今阮贵妃走得突然,长安王府就更是脱不了干系。”
“那怎么办?”
容玉楼拽着袖子,沉思起来,“此人一箭双雕,是个难得的对手。阮贵妃一死,长安王府会陷入危局,北魏更是陷入灭国的风险。”
“陷入危局,灭国....”酒香脸上带着些许愁容,她即便不喜皇帝,但不代表不爱这个国家。北魏就是她的家。
如今郡主说要灭亡,她的心里怎么会好受?
“有你师父在,应该能撑过去。实在不行,我只能杀了太子夺走皇卫军军印,连夜带兵回北魏,与父亲里应外合,逃走。”
“北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南楚更是没有。若是郡主盗不走王爷的兵阵图,拿不下南楚的城池,等待我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容玉楼坐在案几前,韵色的眉头深深的拧起,好久没说话。龙越的兵阵图在他的脑子里,她如何能盗走。
他是记忆力超群之人,重要的东西绝不会留下文字,不会给对手留半点机会。
她垂下眼帘,“做最坏的打算。没有兵阵图我也能开疆扩土。大不了....去抢。这是人吃人的世道,若局势要将我逼疯,那我宁愿做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王爷呢?若真要走,王爷怎么办?”
“桥归桥,路归路。你也说了,他不是我一个人的王。”
容玉楼脸上强撑着笑容,眼底却带着些哀伤。
她不了解龙越,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是什么。所以他们可能是一路人,但也可能是一辈子的敌人。
酒香脸上有些许惋惜,轻脚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留下容玉楼一人,屋子里静静的,静得好像只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她看着案几上的木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将木人拿在手里,磨蹭着。
微凉的风从窗户钻进来,拂过她白皙清丽的脸颊,竟觉得有些冷意。她紧了紧衣衫,双眸没了往日的神采。
若真杀了太子,姐姐应该会恨她一辈子。若只是盗走兵符,镐京城不会恐慌乱成一团,定能在一夜之间就将她追回,倒时侯一切都没了。
她不仅会失去亲人,还会失去龙越。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也不知皇祖母知道她心里的打算,会不会....恨她?
容玉楼眼底有些氤氲,但拼命的将一切压回去。
一身白衫之人从外面进来,脚步很轻,见她呆呆的坐着,眼眶红红的,薄唇紧紧的抿着。衣袍被冷风荡漾起弧度,更显飘逸出尘。
来到她身边坐下,自然的将她拥入怀中。
容玉楼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安心不少,但沉着眸子没说话。
他握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声音略沉,“别做最坏的打算,你走了我怎么办?要弃了我?”
她抬眸看他,“玉楼真希望王爷是个傻子,什么也不知道。”
龙越紧紧的拥着她,“这是一个死局,没有法子可解。除非.....”
“宫云墨昏迷不醒,无法料理政事,北魏大权落在靖长公主手里。”容玉楼脱口而出。
龙越眉目含笑,“本王还以为你急昏了头,不知怎么应对。”
“就在刚刚玉楼才想到,因为玉楼.....还不想离开王爷。”
“傻丫头,你能想到这条,云子夫又怎会想不到?别忘了,能让本王尊敬的对手可没几个。”
龙越温柔的整理她鬓间的软发,俊脸比往日还要温和。
她从他怀抱里出来,坐直了身子,眼眸真挚,“若有朝一日玉楼和王爷拔剑相向,王爷会让着玉楼么?”
“当然。”
“既然生死王爷都让着,那王爷再借玉楼五百两。”她脸上笑得开心。
龙越蹙起眉头,“上次你借的钱好像还没还。这次又要借,告诉本王你的钱花哪儿了?”
“玉楼想开一间药铺,经费不够。等玉楼赚了钱,一定双倍还给王爷。”
他腻了她一眼,眸底带着冷光,“某人可拿着一千两去见寒月,如今经费不够,别想从本王这儿借走一分钱。”
“王爷....”
他起身坐在一边,当作没听见。她挪着身子过去,见他俊脸依旧冷着,嘴角带上笑意,“我明日要进宫见皇祖母。”
他身子一僵,后又缓和,“此事是你不对,告状也没用。”
“如果实在没钱,玉楼只能去抢。只是王爷清廉刚正,玉楼怕毁了王爷的名声。”她斜睨着眸子看他,脸上的笑意不减。
龙越深深的叹口气,脸上带着些无奈,“本王怎么就娶了你。”
“后悔也还来得及。”
“本王喜欢从一而终,既然娶了你,那就将就着用吧。”他俊脸温和,健硕的手臂将她拥入怀里。
嘴角噙着笑,深邃悠长的眸子里一片温柔。
容玉楼看似娴静婉约,性子就喜欢打家劫舍,若是不做女土匪,那真是可惜。
“待你有一日将本王榨干,我看你从哪里借钱。”
“王爷有多少银子玉楼一清二楚,你借给我五百两,王府的支出依旧不用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