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晋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
那天大火烧得厉害,火势根本就抑制不住,眼看着龙晋马上就有可能会死,谁知府中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不惧生死的闯入主卧,将龙晋和周素香的尸体抗了出来。
两人来去匆匆,放下龙晋和周素香便飞身离开。
这三日三夜,龙晋嘴里不停的呓语,但也听不清他说得是什么。但是能让人知道的事,这三天他在不停的做梦,而且不停的做同一个梦。
他呆呆的坐在床榻上,眼底闪过哀伤。他清楚的知道,香儿离开他了。
永远的离开了他。
高贵妃从门外进来,见龙晋醒了,上前紧紧的抱着他,“吓死娘亲了。你这个不孝子,难道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抛下为娘么?”
“香儿在哪儿?”
高贵妃叹口气,“葬了。”
“葬在何处?”
“西郊树林。”
龙晋立马推开她,随意的穿好外衫就往外走。他骑上马,挥动鞭子,烈马嘶鸣向着西郊的树林而去。
找到周素香的坟墓时,见龙誉一身墨黑色长衫站在墓碑前,身旁还有正燃着的纸钱。
他翻身下马,一个箭步过去,抓过龙誉的身子一拳狠狠的揍过去。
龙誉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四弟你干什么?”
“是不是你干的!香儿是不是你杀的!”
龙晋高大的身子扑过去,眸中赤红的揪住他的衣领。
“我为何要杀她?”龙誉眉头蹙起,手上用力的推开龙晋。
“你为了不娶她宁愿跪一夜,你还说为何要杀她?你和柳沁情深义重举案齐眉,娶了她就是插足你们二人!只要她死了,你依旧可以和你的柳沁朝夕相处鹣蝶情深。你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没有人能阻挡你想要的一切,一条命而已,在你这里根本不算什么!你是中宫,只要你不是十恶不赦,父皇依旧宠着你,三哥依旧帮着你,你能顺顺利利的荣登大宝坐拥江山。南楚天下会是你的,一条人命对你而言就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手下能人义士众多,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轻而易举的了结香儿的性命!”
“四弟,周素香不是我杀的。”龙誉眼眸真挚。
“还说不是你?香儿一个闺中女子,和他人既没有仇怨也没有大恨。周澄圆两朝元老,从未得罪过谁,又有谁平白无故的会去杀他的女儿?若不是你心存愧疚,你今日又为何在这里出现?龙誉,你休要狡辩!我原以为你心存仁善,没想到却心肠毒辣,你会遭到报应,会自食恶果!”
“我今日来这里,是觉得当日苦求父皇宁死不娶她有伤她的颜面,所以今日特意前来赔罪。她一个闺中女子,简单纯粹,本宫是想和太子妃一人在一起,但本宫也不至于心狠杀了她。
人命何其宝贵?本宫虽为中宫,可也不能滥杀无辜。”
“还在信口胡吣!龙誉,你给我记着,我龙晋绝不放过你!”
“滚!”
“给我滚!你没资格待在这儿!”
龙誉眉头蹙起,“四弟....”
“别叫我四弟,你不配!”
龙誉看了他一眼,见他双眸赤红,神色愤怒充满恨意,只得转身离去。等他冷静些再说吧。
龙晋走近墓碑,眼底带着泪水,身子瘫软跪在地上。
“香儿你放心,杀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人人都瞧不起我只是一个三品郡王,我便做给他们看。我会位高权重,手握兵权。我会杀掉龙誉成为太子,当上皇帝。倒时我就能保护你,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皇后。我会给你一切的一切,我最好的一切。”
“以前我遭人欺负,受了不少罪。我不在乎,因为我有你。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你...也失去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想变强,想任何人都欺负不了我,想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正视我。”
他伸手右手在墓碑上轻轻的抿着,“我龙晋向你发誓,总有一天会杀了龙誉,登基为皇。”
他在墓碑前许久,直到天色晚了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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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越王府。
容玉楼一身桃红色的襦裙着身,发髻上斜插着两支白玉簪,气韵娴静,坐在案几前煮茶。
纤细的手指拿着书本,将书中的字一一阅尽。
酒香从外面进来,在她身前行礼。
“郡主,龙晋果然误会周素香是太子杀的。”
容玉楼放下手中的书本,“在西郊打起来了?”
“嗯。太子殿下的脸都被打青了。”
“此事龙誉背锅是必然的,周素香死得太突然。她的死除了能和龙誉撇上丁点关系,可再没有谁了。”
“郡主心中有没有怀疑杀害周素香的人选?”
容玉楼摇头,“暂时没有。”
杀周素香的人,大概和龙晋有仇。
可龙晋常年修道,深居简出,认识的人少之又少,又有何人会恨他?
所以这条缘由显然是不成立的。
容玉楼靠在椅背上,“拿箭羽的图样给我瞧瞧。”
酒香从怀里摸出宣纸递给她,“这支箭羽被廷尉台的那些人看管得很严,奴婢好不容易才看到的。”
“知道你幸苦,会奖励你的。”容玉楼脸上带着笑,打开宣纸看着图样。
“是最普通的箭羽,没有什么好大的特征。刺客极为聪明,在夜里行刺,大概又着夜行衣,箭法又准,所以若非轻功出神入化之人,根本就抓不了他。”
容玉楼将宣纸放在案几桌上,“夜里很黑,能一箭射中并且一箭穿心的人,可以看出两点。第一,武艺高强内功深厚,第二,夜里眼神极好。”
“夜里眼神好....要不奴婢去杀手盟打听打听。”杀手盟是南楚各个杀手组织的领导者,那里应该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周素香和周澄圆从未得罪过人,何人闲着没事做要买凶杀她?这件事,大概是冲着龙晋或者龙誉而来。”
酒香小脸皱起,“那该如何查起?”
“等一等吧。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酒香点头,起身离开。
容玉楼倒过热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浓苦的味道让她眉头蹙起,龙越的茶真不是人人能喝的。
她放下茶杯,盯着宣纸上的箭羽微微的出神。
周素香的死让她的脑子里总是忍不住会想起月无双,她总觉得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将宣纸收好放在书册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准备起身出去。
院中,龙越一身红梅长衫从外面进来,神色有些严肃,抿着薄唇,冷着一张脸。他背着手推门进去,见容玉楼正准备出来。
“去哪儿?”
“屋子里有些闷,想出来走走。”
龙越走近她,牵过她的手,“本王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龙越带着她进去,让她坐在贵妃榻上,眉目有些凝重。
他从袖袍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你的人落在皇宫里的。”
容玉楼拿过闻了闻,是茉莉花的味道,“是墨鸳的。”
“幸好被江离所拾,若是被旁人发现,本王不知该怎么保住她。”
龙越坐在她身旁,眉目拧起,她的人应该不会犯这样致命的错误才对。
容玉楼握着香包,突然站起身,“江离何时捡到的?”
“今早。”
容玉楼眉目沉思了一会儿,眸色暗沉,意识到了什么,“不好,墨鸳可能有危险!”
她了解的墨鸳,绝不会落下东西。
除非她被人绑架或者被人抓了.....
容玉楼想也没想就跑出去,一路奔跑至墨鸳的小院。果然,伺候她的丫鬟说,昨夜她就没回来。
容玉楼快步从小院出来,心中甚是担忧。
她有些害怕,怕下一刻见到的是墨鸳的尸体。
走至长廊里,酒香急步匆匆而来,“郡主,奴婢去寻墨鸳。”
“月无双,一定是月无双干的。我去找他。”上次他就设局想诱她入局,幸好她没有急功近利,缓了缓。
这一次,他发现墨鸳还在监视高贵妃,于是便直接出手?
龙越从长廊走来,神色镇定,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先别急,本王派人去寻。”
“王爷!杨侍妾...她...她....”
看门的府兵从门外跑进来,神色紧张,说话结巴,像是被什么惊吓所致。
“她怎么了!”
“杨侍妾...死了!”
容玉楼脑子里轰了一声,好似晴天霹雳,许久没缓过神来。
“你...你刚刚说什么?”
“杨侍妾死了,尸首是被人从马车上抛下来的。奴才本想去追,可马车行驶太快,奴才没追上。”
容玉楼惊得后退几步,好久没站稳身子,她深呼吸几口气,往门口跑去。
墨鸳一身黑衣发丝凌乱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喉咙处全是血,像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黑色的衣料里,隐隐可看出血迹,空气中满满的血腥味。
她被人挑断了手筋,手腕处血肉模糊,还可见森森的白骨。
容玉楼眼底含着泪水,用身上的披风裹着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