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色大好。
明亮炙热的光线漫进纱帐,将楼阁内的光景照耀得明显。月无双一身暗色的长衫站在窗边,欣长的身子好似山峰一般,远处看去,竟觉得挺拔非常。
身旁的侍女拿着狐裘给他披上,无声恭敬的退下。
一身白衫的寒月站在一旁,低着头,抿着红润的唇,好久才道:“定是郡主做的,主子今日不找郡主理论一二?”
“你先退下,此事我得先禀告主子,依照他的意思办事。”
“知己楼都被烧了,寒月认为,可以不用禀明主人。”
月无双眉头蹙起,眸子一寒,训斥道:“放肆。”
寒月身子一僵,瞳孔一缩,立马鞠躬赔罪,“寒月知错,望主子宽恕。”
月无双眸子寒冽,俊脸黑沉,“滚下去!”
寒夜咬牙,“......是。”
他躬着身子退出去,心里砰砰的乱跳,不敢多说一句。
月无双眉目更是深沉,接近金色的眸子将窗外的一切揽入眼底。他转身往外走,却刚刚推开门,见扶青衣一身淡青色长衫从院门外进来。
他嘴角带着浅笑,清俊白皙的脸颊在白雪的映衬下俊美不俗,尤其一双深沉又空灵的眸子,比女子的还要水灵几分。
他来到他身前,语气温和,“无双阁主这是要去哪儿?”
“外面走走。”
“去醉红颜走走还是闽越王府走走?”
月无双浅笑勾唇,“青衣公子难得莅临寒舍,请进。”
“阁主这是不走了?”
“你手上有好酒,自然不走。”
两人进了屋,坐在一旁的歇廊里喝茶。一旁的侍女温着酒,倒好后才递给两人。
扶青衣抿着酒杯,眼底划过一抹流光,“知己楼被烧,阁主生气么?”
月无双眉头一抬,“龙越让你来说情的?”
“王爷若无要事,从不会派遣青衣。”
月无双眼眸含笑,“那你来....”
扶青衣从袖口里摸出一张银票,“我知道阁主腰缠万贯,但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知己楼没了在盖回来,也就一个月的事。”
“你在帮谁?”月无双眸子寒冷。
“你心中想的是谁我就帮谁。”
月无双猛然起身,俊脸上含着怒意,深沉的眸子瞪着他,低斥道:“你疯了吧!”
空气瞬时无声,屋子里静悄悄的,细微的听去能听见月无双因为气愤而沉重的呼吸。一旁温酒的热水正开,咕噜作响。
扶青衣垂下眼帘,俊脸甚是镇定,语气冷静,“我没疯。”
“你想要谁你得不到,为何偏偏是她?”
扶青衣拿着身前的酒一口饮尽,叹口气,“我也在想为何偏偏是她。”
月无双缓缓的坐下,“你真是疯得不轻,无药可救!”
扶青衣强撑起笑容,拿着酒壶倒酒,“你的主子要如何报复尽管冲我来,我来扛。”
“你我朋友一场,劝你还是快些回闲散居。这镐京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自然有人相护,用不着你挡在前面。”
扶青衣放下酒壶,“你劝我离开,为何你不离开?”
“我.....你该明白。我走不了。”
“不走也好,镐京繁华又热闹。”
扶青衣俊脸上带着笑,一双深沉的眸子由温和变为平静在变为深沉,他伸手拽住月无双的右手腕,拂开他的袖子,一块胎记落入他的眼底。
好看的眸子猛然缩紧,身子微微的颤抖起来。
他立马放开,眼底带着吃惊,整个人也不知所措起来,慌乱的拿着身前的酒壶猛灌了几口,深深的呼吸,好久在才平定下来。
垂下眼帘,掩饰刚刚的慌乱,“你....你娘亲是谁?”
月无双蹙起眉头,觉得今日的扶青衣很是奇怪,“我们相识好几年,你从未问过我这个问题。”
“今日偶然想起,想问一问。”
“义父捡我回来,从未告诉过我。”
“你手臂上的印记是哪里来的?”
“从小就有。”
扶青衣眸子更是意外,跌跌撞撞的起身,“改日再聚。”
月无双脸上满是疑惑,看着扶青衣消失的身影,心中更是奇怪。以往的他遇见身死大事也从未像今日这般慌乱过。
他手上的印记,和谁有关联?
扶青衣坐在马车上,身子依旧还在颤抖,他今日来只为两件事。一是帮玉楼,二是看月无双的手臂。
夕露为他擦拭着衣袍上的酒渍,询问道:“公子看到了什么?”
“一模一样。”
“什么?”
“胎记。他手臂上的胎记和我的一模一样!”
夕露身子一震,眸子里也满是震惊,好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扶青衣靠在车壁上,深深的呼吸几口想要平定刚刚自己没有平定下来的心绪。
当年和月无双相识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他手臂上有块胎记,但当时他根本就没看清楚,可他心中依旧记得。
他今日兴起想要确认看一看,没想到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和月无双之间有何关系?
为什么他们手臂上有一模一样的胎记!
扶青衣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抹深沉,脑子里想起月无双着白衫时的模样,深觉迷离恍惚间有六七分和王爷很是想象。
纤长莹白的手指紧紧的拽着袖子,清俊的眉目拧起,心中犹豫要不要查一查他和月无双之间的关系以及月无双背后的主人。
“夕露,回闲散居。”
夕露神色一凝,“公子不是不想回去么?”
“有些事,我想回去好好的问一问父亲。”
“回去可以。只是公子,那王妃.....”
“月无双和你都说得对,她自然有人相护用不着我。”
夕露心中叹口气,公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他从小便聪颖,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排兵布棋,样样不在话下。八壹中文網
居主疼爱公子,公子的住行每一样都是最好的。就连陪在他身边的侍女,每一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公子,从没有失望沮丧过,也从没有让人失望沮丧过。
可如今......
出现了一个叫容玉楼的女子,她和公子十年前便相遇,两人不仅成为好友还儿时戏言定了终生。
可她当作一场梦境忘记,但他却当作一生执念永远铭记。
世间之事多可笑,造化弄人,好似不伤一人绝不罢休。
扶青衣的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行驶得很快,不久便消失在繁华的镐京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