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空下起了绵绵小雨,温度也降了些,偶尔凉爽的风吹来,拂过肌肤甚是舒服。
龙越一身素白轻衫坐在诸葛清的侧院的廊里,伸出右手给诸葛清诊脉。
诸葛清眉心微蹙,龙越的脉象虚浮无力,是大亏之相。毒药已经耗空了他的身体。
深深的叹口气收回了手,他算是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医术来救他,他能撑这么多年很不容易。
龙越见他脸上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身体大概是什么状况,俊脸坦然,他信自己的命绝不会就这样短暂结束。
“你为什么让我把你的中毒的事情透露给容玉楼,她知道了好像对你什么好处。”
龙越拿着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结果你的动作倒是很快。”
那日玉楼从长廊回来,举止很反常刚开始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他细细一想,应该是诸葛清有了动作。
“是你让我透露的,你知道我脑子直得很,向来听你的信你的,我心里虽不怎么愿意,但是我一定会去做。不过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容玉楼知道?”
“过些时日你就会明白。”
诸葛清见他打马虎眼,忍不住翻个白眼。反正龙越一肚子的阴诡心计,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也懒得管,听他指挥就行。
龙越瞄了一眼他脸上的巴掌印,嘴角忍不住勾勒出些许弧度,“你脸上的伤阡陌打的?”
诸葛清听他说起这个,捂着自己的右脸颊,一脸委屈,他脸上留巴掌印不是一次两次了好不好,在阡陌那儿他就不是她男人,而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女人。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可是小陌陌每次都对他不温柔。不过她要是太久不打他,他也总觉得不习惯。
或许他就是喜欢阡陌对他的这种方式吧。
龙越看着外面的小雨准备起身离开,诸葛清却叫住他,“用了那片霜叶,或许你还能多撑两个月。”
“留着,关键的时候用吧。”
“关键的时候?现在就是关键的时候。”
龙越腻了他一眼,冷声道:“最为关键的时候。”
诸葛清不明白,依照他的想法现在也是最为关键的时候,龙越身上的毒不能一天天拖下去,
而那片霜叶正好可以缓解他身上的毒性。
越早用最好。
看着龙越一脸决意的样子,知道他是不会听他的意见的,所以只好作罢。他现在是懒得管,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他也管不了。
龙越撑着伞离开了侧院,回了主卧。
屋内,容玉楼正看着容玉卿写来的信件,说是北魏边境一直不太平,西凉歇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东周又时不时派来小股军队偶尔骚扰,像是在吸引他们的注意里似的。
容玉楼脸色微沉,宇文世倒是有脸派兵前来和大哥对阵。
毕竟隔了一代人,他便不认亲戚,且他们从未住在一起过,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他便没有必要在乎那丁点儿血缘关系。
有些生气的将信纸捏成一团扔在地上,这样冷血只知道弄权的小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龙越刚刚进来,便见她扔信纸,温和的看了她一眼弯腰将信纸捡起来看,只是稍许,嘴角带着些许笑意,“原来楼儿还在为了一个几面之缘的男人生气。”
“龙越,按着辈分,我是他宇文世的长辈。”
所以这个醋他就别瞎吃了。
龙越走近她坐在她身旁,“东周越发强悍,骚扰挑拨北魏边境也属正常。生逢乱世,若是我还在边关领兵打仗我也会如此行事。”
这做法虽然很令人讨厌,但是能让将士心中恐慌,夜夜难眠,又怕会有大军进犯,长此以往精神疲惫,是打不了仗的。
东周宇文世的心早就昭然若揭,想做天下之主,那要看他有多少能耐。
容玉楼瞪了他一眼,“王爷攻破北魏将门关的时候其中也用了这个计策吧。”
“嗯,用过。”龙越坦然的回答,他在这些事上并不想欺骗她。
容玉楼右手拖着下巴,“王爷为了娶我还真是不择手段。不过我和王爷之前并没有见过,玉楼竟有这么大的魅力让王爷花这样的功夫来娶我。玉楼自知样貌清秀,和倾国倾城实在是沾不上边儿,王爷竟花费这么大的周折,想必玉楼对王爷来说,不只是妻子这么简单吧?”
“本王总要娶妻的,伐魏是父皇的意思,我只是顺便娶了你。”
容玉楼是绝不信龙越的,依照他的本事,尽管当时南楚可能跟不上给他军需,他也有办法大举进城,也能一路势不可挡的破城,拿下整个南楚。
但当时他就停在将门关里,安静得像个处子,把北魏的皇帝老儿吓得几天几夜没睡觉,连叫了许多大臣商议该怎么处理。
最终决定,她嫁过去。
他早就知道会是她嫁过来,所以便吩咐了身边的人,只要北皇派人说来和亲,就只管应下便是。
龙越心中的计谋向来缜密莫测,有时她也是赶不上的。
容玉楼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意,顺便娶了她,好像很随便。
不,是太随便。
龙越见她蹙眉略有些生气的样子,将她搂入怀中,“本王当时若是知道咱们会有今天,一定亲自上门提亲求娶你。”
容玉楼扁嘴,就龙越那杀人如麻狠辣阴绝的名声,父亲和母亲怕是也不会答应。
在他们眼中,最佳的女婿应该是宫子虞。
龙越将人圈进怀里,咬了咬她的耳垂,“好像你生我气了。”
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出来。
“好像王爷是心虚了。”龙越定是还别有目的的。
龙越一时没出声,他确实有些心虚,二十七年来第一次。
她转身看他,脸上带着笑,声音却有些严肃,“王爷娶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差一个嫡妻。”
容玉楼见他不说实话,知道再问他,他也会打马虎眼,索性还是不问,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问也是问不出来的。或许难保不会有一天,她自己会猜出来或者推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