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楼走进监牢之中,眸色甚是平静,没有喊冤也没有哭闹。
站在一旁的狱头都有些佩服她。
狱卒让她脱簪,既然已是罪人,也不再是闽越王妃,便没有资格再戴王妃的玉簪和金钗。
容玉楼将发髻上的玉簪和金钗拿下,若不是重要场合她极少华丽装扮,日常也不过两支珠钗而已。
狱卒看向了她手上的玉佛珠,冷声让她也取下来。
“这是皇祖母亲赐。王爷让我永远戴着,要想让我取下来,你去问闽越王。”
狱卒听她语气虽然温和,但就是隐含着一股震慑之力,镐京城谁不知道闽越王宠她如至宝,他去问就是找死。
拿着两根珠钗便出去,锁上了牢门。
容玉楼望着窗户透出来的光线,感受着微热的阳光,觉得甚是舒坦。
安静的坐在凳子上许久许久,能清楚的感知到,太阳渐渐的落了下去,这是她的牢里的第一个夜晚。
狱卒送来了茶水和吃食,全是上好的东西,还有两碟子精致的糕点。
容玉楼嘴角带着浅笑,龙越对她的好在这些人心里倒是根深蒂固,哪怕现在她要死了,也依然敬着她。
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浅浅的月光照射进来,甚是柔和。
今夜她应该是安全的,可能明晚就不安全了。戎狄是绝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再有错失,不可能等到三日后皇帝赐白绫让她活生生吊死。
明晚他一定下手。
她说过,一定是要给小黎墨鸢报仇的。
在干净的床铺上躺着,突然有些想龙越,今日她可能伤了龙越的心,但是她又有何办法。
她只能对不起他。
牢房里阴暗得很,蚊子也多,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到半夜的时候,整个监牢里的犯人也差不多睡了,连守在一旁的狱卒也打着呼噜。
容玉楼抱膝而坐,凄然的笑了笑,这四年还真的是被龙越养得娇贵了不少。
一道脚步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装作没听见,直到脚步声靠近她的的牢房,她才抬眸去看。
只见龙越一身墨黑蟒袍着身,正拿着钥匙开门。
门开后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容玉楼环上他的脖子,眸中湿润,“你怎么来了?被人发现传进父皇耳朵里你会被训斥的。”
“我不在乎。”
龙越吻了吻她饱满的额头,“还好么?”
容玉楼点头,“还好。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他坐在床榻上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看着牢里的环境这般恶劣,眸中闪过心疼,“没被蚊子蜇吧?”
“没有。”
他低头吻她的唇角,“父皇虽削去了你的三品妃,但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你没有从宗籍里除名,我的名字旁边永远会是你的名字。”
容玉楼脸上带着浅笑,“我知道。”
龙越吻着她的脖颈,眸中带着不舍,不知他们下一次相见会是哪个时候。
她攀附着他的身子,泪眼婆娑,任由他热情的吻。
目光痴痴的看她,炙热的吻落在她的眸子上,抱着她许久都没放开。
大手看向了她手腕上的佛珠,嘴角带着浅笑,她一直戴着便好。
“我明晚再来看你。心里想着我。”
容玉楼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好。”
龙越起身离开,到牢房门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眉眼是溺死人的温柔。
关上房门快速的离开了牢房,留下容玉楼的躺在床铺上,开始无聊的赶蚊子。
到了后半夜,酒香溜进牢房看她,说是已经查明那具尸体,确实是越贵妃。而他身边的女官还好好的活着。
酒香说她检查了越贵妃的尸体,发现有易容术的迹象,该是死后被人易了容,掩人耳目。
死一个女官绝不可能让郡主下狱,而且还会让郡主放松戒备,戎狄真是好生聪明。
容玉楼打着哈欠的依靠在墙壁上,总之都到了这一步,查不查明也无所谓。
她死去的消息传出去,天下将乱,马革裹尸。天下大统,实属自然。
酒香见她满不在乎,略微垂眸,“郡主是不是生了奴婢的气?”
“没有。事实证明你比我理智。如果没有你那句话唤醒我,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幸好她的身边有酒香。
爱情是自私的,但是做人不能太自私。
酒香坐在她身旁,眉眼含笑,“郡主信我,如果王爷心里很爱你,即便和你分开他也会等着你。时间才是最考验一个人的。”
“我知道。我也相信他。”
他是顶天立地睿智聪颖之人,有责任心是个大丈夫,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守诺。
“明日,咱们就离开镐京城。”
容玉楼眸中寒冽,“不,事情还没结束,戎狄还没死,我心里难掩恨意。”
“郡主是想.....”
“只要我一死,戎狄一定会起兵谋反,该我赢的时候到了。”
隐忍蛰伏四年,该是她掀翻全局,搅动风云的时候。
她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早就筹谋好一切,就等着时机一到,咬戎狄一口。
“奴婢这就去安排。”
酒香转身离开,俏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牢房。
转眼便是三更天,容玉楼只是浅眠了一会儿便毫无睡意,看着太阳渐渐的出来,照射进窗户。
许是隔壁监牢在审问犯人,鞭子的抽打声传来,一声声残忍凄厉。
拿着茶壶倒了一杯凉茶喝着,静静的等待着。
坐牢是最无聊的,又没人陪她说话,环境又恶劣,她都有些待不住。
午时,牢头亲自给她送来银耳汤,笑得一脸谄媚,让她多喝一点。
她都已经是将死之人,还对她这么毕恭毕敬的,她都觉得自己明日就要出去似的。
拿着银耳汤一口一口喝下,一碗喝尽之后,去床铺上浅眠着。
汤里似乎有安眠的汤药一般,她竟睡了很久,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才醒来。
坐在床榻上靠着墙壁,等着天黑戎狄派人来杀她。
她容玉楼想要杀的人,即便一时半会儿杀不掉,用尽一生的时间也会想方设法的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