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呕了几下,难受的感觉渐渐消散,容玉楼没在碰鸡汤,转而夹了清淡的小菜来吃。
“王妃,这几日你要好好休息。打仗最为操劳。午时我做些补身子的药膳给您尝尝。我手上还有几个重伤的伤患,青玉就不叨扰王妃了。”
容玉楼点头,让她去忙她的。
燚城和回城已经安定,西凉一时半会儿绝不会攻来,该是会平静不少。
容玉楼换了身衣裙出了房门,去城中转悠了一会儿。陪在她身边的,是酒香。
“郡主想买什么?”
“我就想转转。屋子里也闷。听说燚城的葡萄最好吃,去集市上买一些。”
“也好。不过郡主您有身孕怎么瞒着奴婢这么久。刚刚知道您有身孕,我都快吓傻了。”
郡主还在南楚的时候便有了身孕,这一路打了多少仗赶了多少路,万一伤着王爷的孩子怎么办。
他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也承受不了闽越王的雷霆之怒。
想想在南楚,王爷日盼夜盼想要有个孩子,现在终于有了那定然当宝贝一样。他们可是害怕孩子有个什么闪失。不过当事人倒是什么事也没有。
容玉楼一夜之间连夺两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也传至龙越的耳朵里。
他抿唇一笑,对于她的用兵之术他一点也不担心。依照他的了解,这确实是她的风格。
大胆却又有能力一口吞下,却是气魄不凡。
容玉楼一战成名,四国皆知,以前只知或许容玉楼谋算过人,却未曾用兵之术也如神话。
龙越将手中的公文放下,薄唇勾勒出些许弧度,既然她都已经夺回城池,他也要不甘落后才是。
当日龙越就整兵,趁着夜晚偷袭,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
他善用细作,花了几日的时间,联系上他安排在军营里的人,连夜在将士的酒中下了软骨散,细作乃制药高手,能因地制宜寻着药材炼药,东周五万人马,需要大剂量,他没那么多药材,只一万人马中了软骨散,但这一万将士却乃精兵强将,是五万人中的精锐。
此军一溃,便不成气候,龙越大举进攻而来,逃窜的逃窜,撤退的撤退,只两个时辰,明月城就已经被拿下。东周的两万人马逃至北魏与南楚交界处,安营扎寨,似乎并不准备回去。
军粮已失,只得啃山林中的树皮为食,有能耐的将士猎了山林野兽充饥,也能饱餐一顿。
河中鱼肉鲜美肥嫩,物产丰富,这两万人靠山吃山,靠河找贝,竟也夹缝生存活了下去。
那领头人知道自己已败,但输得并不服气,似乎想苟延残喘稍作整顿之后,再举进攻。
龙越知道有敌军后撤,以为已经撤回东周,并未多管。
当日明月城迎来庆功的欢呼声,失地已收,军民欢庆。那日正值中秋佳节,只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千里共婵娟。
城中徐徐升起天灯,月色朦胧,万物俱静,灯海浩瀚,仿佛昔年为博她一笑,点亮镐京城万家灯火。
玉楼啊你看,这天灯是不是很美.....
容玉楼站在城楼上心里莫名的伤感,也不知何故,明明她没有思念他,明明她心里波澜不惊未曾泛起一点涟漪,可就是莫名的悲伤。
似乎,她能隐隐感觉,他在思念她。
明月城与燚城相隔百里,她只是看见天空上有明亮的小点,猜到那是所放的天灯,可从不曾想有一盏会是龙越的。
五日过去。龙越整顿好明月城的事物准备回瓮城,南楚未平,边塞的风光便也只是路过的美景。
能霎那惊鸿一瞥,但不能永远驻足。
可撤退的两万东周军队却撤而复返,他又不得不折回来。而且这次东周军队并不是冲着明月城而来,而是冲着北魏的的回城而去。
龙越知道消息的时候,是在夜晚,连忙整兵出发,赶往回城而去。
容玉楼知道消息的时候,回城守城的将士正在抵抗敌军,她领兵一万五从燚城出发,誓要斩掉东周将领首级。
宇文世这个人绝不吃亏,不得到好处怎会让将士回国。
容玉楼领兵进发,到达回城之时一番血战,战火燃起,迎风的旗帜在她手中永不垂倒。
东周敌军来得突然,幸好消息传达很快,援军赶来及时,东周被打退的散军集结号召力不强,很快便被容玉楼的援军打退。
她站在城楼之上,一身黑袍迎风而扬,脸颊冷厉蓦然,好似万千风华中踏血而来。
一剑挥向敌军的喉咙,鲜血溅满城楼,祭了王旗。
战鼓声声,将士斗志昂扬,闪烁的繁星下,静美的夜空中是一片厮杀。
“降者,不死。抗者,死无全尸。”
她以前就和宇文世说过,别让她逮到机会,否则定让他生生世世后悔。
这是母亲的母国,如今在南楚吃了痛,却来咬北魏一口,这气她如何能咽?
侵犯北魏者,死。
手起刀落,副将被容玉楼斩下头颅。
东周敌军想要撤退,却被带兵前来的龙越给截住,就在城楼之外,几百人全部投降。
容玉楼正好追出来,恰好和一身紫衫龙袍的龙越撞见。
两人身后都有兵,相隔两里,遥遥相望。八壹中文網
他身子僵硬,见着她骑着高头大马,手执长剑,英姿勃勃,眼眸冷冽,心中仿若有窒息之感,好久才哽咽出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
以往的她,婉约温柔,总是低头浅笑,手拿朱笔吟诗作画。虽颇有心计却绝不曾是这般模样。
他曾想她或许会调兵遣将,没曾想她会一身戎装亲上战场。
容玉楼见他仍旧一身正气颇具威仪,眉目之间蕴含王者之气的模样,眼底不禁氤氲。见他眸中的震惊和冷漠,心下一狠,扬言道:“父亲在我嫁给你之前告诉我,天下,无心!”
竟然已立场相对,那便再无话可说。
龙越眉心皱起,骑着烈马无畏来到她身前,言语生硬好似冬日里冰河之中覆上的一层冰霜,“是否,你我夫妻四年,不过你的美人计?”
她身子轻颤,从心口的疼痛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冷眼看他,清秀的小脸上带着一抹讽笑,“摄政王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呢?美人计?我安容郡主浑身上下有哪点美色能诱惑得了摄政王呢?”
她一字一句未带一丝感情,每一字像一颗颗钉子般钉在龙越心里。
他指尖已经疼的颤栗却非要握紧长剑,硬生生的说出一句话,“原来如此!”
容玉楼一剑向他挥去,“东周战俘是我北魏的,请南楚摄政王退兵十里,你若向前踏进一步,
我容玉楼及身后将士,化尽一身骨血也要守卫身后都城!”
龙越被她逼得后退了一步,眸中含着泪水的冷笑出声,“安容郡主才艺出众,本王还未曾试过安容郡主的武艺,今日本王就讨教一二。”
他手中的青锋凌厉的挥向她,好似那山巅落下的雪,以最为冰凉的温度逼向她。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他们以前伉俪情深,共枕而眠,如胶似漆......
可今日,却刀剑相向,好似有杀亲之仇!
他冷然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入她的心里,一点点凌迟她的血肉,刮尽她一身的骨血。
她的思念和藏在心里的爱,正被他一剑一剑挥得干干净净。
以后再不会有了,有一个把她捧在心里疼宠的人,也再不会有,这样一个伤她能让她跌进深渊里的人。
不要在出现,就在这里.......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