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人生中每一段经历,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八?一{〈〈小<<说{网w}ww.
她曾无数次地痛恨华殊锁她于元道钟,耽误了她两百余年的修行,却从未想过,正是那两百余年的空闲时光,让她静下心来钻研机关术;她总觉得镜湖之内迥异的时间法则致使了那一场生死大劫,却不知正是镜湖之行,让她养实了虚婴。
因而此刻她能从容地问询关于山河社稷图的种种,小元婴也可以清晰地回答她。
小元婴说:“观道,观气,观山水;绘天,绘地,绘家国。此山河社稷图之要义也。”
秦悦揣摩了一番,颇为不解。看着眸光慧黠的小元婴,不由好奇道:“你如何知晓这些?”
“记忆传承。”小元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上一代福婴留给我的。”
秦悦重复了一遍:“记忆传承……”目露深思。
片刻之后,复又问道:“什么福婴?”
小元婴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八壹中文網
秦悦无奈摇,把元婴放回丹田,信步走出洞府。
翡翠追上她:“你去作甚?”
“去翻翻典籍,找一找福婴的来处。”秦悦答道。
翡翠露出谄媚的笑容:“我前几日看见东边那座山峰上的桃花开得正好,想来已经结了果实。你若得闲,不妨摘几颗桃子带回来。”
秦悦抽了抽嘴角,应了一声“好”。
这只沉雪兽竟敢使唤她了,真真是胆大妄为。
灵宇宗不似观云宗,有着博览阁这般存放各种典籍的地方。唯有执事殿里留有大量玉简书册,供诸位弟子借阅。所以秦悦打算先去那儿看看。
执事殿里坐着两个小修士,正摆了棋盘对弈。秦悦修为高深,进门之后没有半点声响,那两个小修士又下棋下得入迷,压根儿没有现秦悦的到来。
秦悦自然不会苛责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棋局。
直到其中一人落子,秦悦情不自禁地抚掌,赞了一句“好棋”,这两人才觉有人进来了。
可叹他们二人都不认识秦悦,也看不透她的修为,只好嗫嚅道:“不知……不知前辈尊驾在此。”
秦悦莞尔,挥了挥手:“去把你们的主事纪帆叫来见我。”
两人一听,当即双双跪下,连声告罪道:“弟子玩物丧志,耽误了前辈正事儿,前辈责罚便是。只求前辈不要告诉纪师祖……”
秦悦了然。原来这两人以为自己要找纪帆告状啊。
两人继续道:“自从出了墨宁道君那件事,纪师祖就最恨人玩忽职守,若是被他知晓了,我二人怕是再也不能待在执事殿了。”
秦悦表情微妙:“我找纪帆另有他事,你们不必担心。”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拜了拜,谢过秦悦宽宏。然后才道:“前辈白跑一趟,纪师祖闭关结婴去了。”
“如此。”秦悦随手指了其中一人,“你带我去藏书之处看看。”
那人恭恭敬敬地应了,引着秦悦往里间走,七拐八绕了许久,停在了一间屋子前,道:“这儿就是了,前辈自便。”
秦悦施施然地走了进去。望着琳琅满目的书册玉简,粗粗扫了几眼。功法心得全都一眼掠过,只带着一些记载奇闻异事的典籍走了出去。
那小修士还守在外面,见她手上捧着一摞书册,迟疑了一番开口:“执事殿有规矩,这些典籍只可在此阅览,不能带走。若非要带回洞府细看,就得付些灵石,还要在一月之内归还。”
秦悦点了点头,问道:“要多少灵石?”
“一本书册五十灵石的租金,押金四百。一枚玉简租金一百,押金六百。”小修士有条不紊地答道。
秦悦数了数手上的书册玉简,扔进袖口。与此同时,拿出了五十个上品灵石,递与面前的小修士:“多下来的就自己收着吧,算我褒奖你棋艺精湛。”
小修士拜谢,心道:“素来没见过这位前辈,也不知是哪路人物,出手这般阔绰。”
秦悦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忽闻身后传来一句:“墨宁小友。”
回头一看,竟是几百年未见的诚舟道君在唤她。笑着走过去,略施一礼:“道君近来安好?”
那个小修士已然愣住了。原来她便是掌门的幺徒墨宁啊,怪不得行止这般宽厚。
诚舟亲手扶起秦悦,捋着胡子道:“你如今也结了婴,我可不敢再受你的礼了。”
“道君莫要说笑了。”秦悦规规矩矩地回答,“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墨宁行礼心甘情愿。”
诚舟欣慰地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张玉笺:“你的结婴大典,我拟定于下月之朔,你意下何如?”
“道君安排便是。”秦悦算了算时日,只有十天不到了。
诚舟颔:“那我尽快筹备,墨宣也已应允了。”他叫住秦悦便是为了此事。
秦悦说了点场面话:“有劳道君费心。”然后拜了拜,转身离开执事殿。
她没有立马回洞府,而是移步摇光峰,给翡翠摘那心心念念的桃子。
本以为那儿只有寥寥几棵桃树,到了之后才知道这儿有一整片桃林。灼灼芳华连绵不绝,像是一片浅绯色的云朵。多数桃树的枝桠上正是桃花盛开,鲜少有桃树结了果实。就算结了果子,也只有一点点大,离成熟还早着呢。
秦悦暗笑:“翡翠啊,你怕是要失望了。”
她记得木摇宗内也有这样一片桃林,自己也曾倚着桃树奏琴,懵懵懂懂地领悟着琴身琴意。
时至今日,她早已不是那个不识音攻的女修,但却无端生出重现昨日的念头。盘腿坐在一棵桃树下,唤出掠影琴,摆在双膝之上,素指按上琴弦,缓缓拨出古朴的音调。东风识意,轻轻柔柔地拂过花枝,将一瓣瓣吹落的桃花送到她眼前。
秦悦闭眸,思绪飘忽,恍然觉得如今正在抚琴的自己,和当年身处木摇宗桃林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仿佛心念一转,便可回到过往;神思一肃,便可归于当下。
秦悦任凭心神放空,听着悠扬的乐声自指尖流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