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心以为,这十人之中,总会有一个是真正的秦悦。八一?中?文w≥w≠w≤.≥8≤1=z=w.com
诚然她现在正身陷一个幻境,准确地说,是一个幻阵。秦悦便是设下幻阵的人。后者的想法很简单:此刻这女修修为暴增,她实在不必现在就和人家一争高下,待这女修的药效过去了,修为一落千丈,自然会不战而败。她只要静静等着就行了。
虽然她不想招惹这个女修,但女修却想同她决一死战。所以幻阵便成了一大良策,只要女修陷在里面,她便可暂时脱身,一旦女修的丹药效果消失了,她就彻底安全了。
她就在赌,这个女修对阵法一窍不通罢了。
其实这个女修也并非不通阵法。
上古时期的修士,大多热爱钻研,对阵法一道也不例外,如苏沐那般精通阵法的人也有很多。这女修修至化神期,寿元充足,阵法更是素日闲暇之时的研习对象。可叹秦悦来自后世,设阵的手法和万万年前有很大的区别,女修对阵法之道的领悟也不是十分透彻,所以她至今还没有分辨出这是一个幻阵。
不过这个幻阵中的景象全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并不受秦悦心念控制。也就是说,倘若她的道心足够坚定的话,她便可不依靠解阵,走出这个幻阵。
因而此刻她自以为在和秦悦斗法,其实只是在接连不断地对着空气出招罢了。
一道道灵刃插进了“秦悦们”的胸口,女修满意地笑了起来,但随后这些秦悦全都消失不见了,女修沉下了脸色,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忽然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
她大声喝道:“谁!”
那道身影是个窈窕的女修,由暗处走向明处,举止优雅自然,就是面貌看不分明。
女修心中觉得奇怪,一步步走上前,那个蓝衣女子的眉眼渐渐显露出来——竟同她长得一模一样!
“何方妖物!”女修下意识地冷喝出声,手中的灵刃正打算扔出去,忽然听见一声嗤笑。
“我可不是妖物。”蓝衣女子虽然在同她说话,眼睛却一直在打量着自己水葱般的手指,仿佛对她不屑一顾,“我就是你,可惜……你已不再是你了。”
女修听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蓝衣女子徐徐走近,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眼,指着她的心窝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女修愈是茫然。
“你看似同以往一般无二,实则早已失了神志。”蓝衣女子转身,似乎懒得再看她一眼,“你过去孤傲卓绝,从不屑和旁人争执,今日却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修大打出手。明知晋阶丹的害处,还要义无反顾地吞服,就为了灭杀这个素昧平生的女修。”
“兰棋,你变了,你内里早就换了一个人。”蓝衣女子说完这句话,背影便慢慢变淡了,仿佛随风消逝了一般。
这个女修正是名唤兰棋。
她急忙喊道:“等等,等等!”
蓝衣女子还是迅地消失不见了。周围一片空旷,她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兰棋低下头来。蓝衣女子的话就像当头棒喝,唤醒了她一点清醒的意识。她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生的变化,以前……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曾经的她是人人敬仰的化神道君,修行顺利,仙途坦荡,她根本不需要做这等杀人夺宝的事。
不对……兰棋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怔忪,她想灭杀秦悦,并不是为了夺宝,而是一种潜意识……除了秦悦,她还想手刃更多人,不论是亲朋好友,还是陌路人修……
兰棋心里一惊。这个念头,是何时开始的?她紧锁眉头,细细地回忆起来。几月之前,她踏足了城郊森林中的一道裂痕,本以为会寻到大把不显于世的灵宝,结果半个灵材也不曾寻得。而这等可怕的念头,便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
兰棋抱紧了脑袋,尘封的记忆渐渐被唤起,她想起了裂痕中遍地的鲜血,想起了鲜血染红的花枝,还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面貌丑陋至极的人修……
“啊——”兰棋突然大喊了一声。
秦悦正在神游天外,突然听见了这么一声大喊,倒把她的心神唤了回来。偏头看去,便见兰棋蹲在地上,修为正在迅地掉落,从化神后期跌落到化神中期,再从化神中期降为了化神初期。
她的神色痛苦至极。但这还不是尽头,她周围护体的灵气都在那一瞬间跑光了,她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面色灰败而沉重。下一刻,她竟连化神期的修为都保不住了,周身灵力再度缩减,修为竟降成了元婴后期,而后又从元后降为了元中,元中降为了元初。
至此,修为的掉落才缓缓停下。
兰棋忽然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扑通”一声向后倒下。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沦为了一个丧失理智的傀儡。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蓝衣女子说的不错,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她了。她身为化神修士的傲气风骨,俱已荡然无存。她还吞服了晋阶丹……她现在只有元初修为了!
她此生活着,还有何意义?
秦悦走到她身边,把幻阵解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手一抓,几道锋利的灵刃出现在掌心。
然后她便看见倒地不起的女修露出了解脱的神色。
正打算将灵刃扔出去的秦悦停下了动作。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一句。
“谢谢你……谢谢你灭杀我……谢谢你成全……”兰棋絮絮说道,声音极低,秦悦什么也没听清。
她想了想,还是将灵刃朝兰棋扔了过去。此人已成傀儡,倘若活着,还会祸害旁人,反倒不好。
三把灵刃同时没入了兰棋的身子。灵刃上面的灵力渐渐消散,灵刃也跟着消失不见,但伤口却实打实地留了下来,三个血窟窿向外汩汩冒血。清晰的痛楚让兰棋的神思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她连忙爬坐起来,拽紧了秦悦宽大的衣袖,急促道:
“那个人修……那个人修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