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薇先是吃惊,而后像是猛然间发现了什么秘密,转而勾起嘴角抬手掩笑后,大着胆子亲昵拉住了万七夕的手,“娘娘勿恼,皇上想必也是一时兴起,在您这里歇着舒坦。”
万七夕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的,明明啥事儿都没干,愣是被何采薇说得好像昨晚‘大战三百回合’了般!
可她又不能直白地告诉何采薇,她和皇上尚未发生夫妻之实。
况且她那个猜测……
想至此,万七夕憋屈的有口难言,愣是生生忍了下去。
枕头站立一旁,正要着急替皇后娘娘辩解,万七夕扭头先发制人,“咱今天玩儿点静的如何?”
枕头愣神,万七夕转头对着何采薇突然间想到,“上回吃你的红烧肉实在是念念不忘,这会儿还早,你教我身边的人做吧~”
她话里好似带着和善央求,实则也并没有给何采薇拒绝的机会。
枕头闻声抗议,“刚不还说要玩儿些静的吗?”
怎么就改成了学厨呢?
她最不喜欢往厨房里钻了!满鼻子的油烟味,看上去脏兮兮的,想到她便头皮发麻。
万七夕侧脸歪头,“难道你不想再吃?”
她可没有独吞那份红烧肉,是和枕头分享了的!
枕头满肚子的不愿意被堵住,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小声嘟囔,“荷嫔她手上还伤着呢,怎么能进厨房?”
万七夕看着枕头情真意切的面孔,心口没来由蓦地一揪。
枕头担心何采薇,她甚至忤逆她,不去考虑她所言何意,直接当着外人的面反驳对她有意见。
门外小栓子心道,这女婢的路怕是就到这儿了,皇后娘娘所信非人呀!
屋内万七夕伤怀不显,敏感的何采薇忙心慌脱口道,“我也好久没有碰过厨房里的东西了,手痒的很。”
枕头还在拉着脸,何采薇转头笑道,“我平日里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研究厨房里的脂盐酱醋,不碍事的。”
她心知枕头是为她好,可……皇后娘娘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刚才她注意到了皇后娘娘的眼色,虽然转瞬即逝,甚至不算表露,可她自小比普通人要细腻许多,仍是捕捉到了。
枕头忿忿不平情绪不减,反而觉得何采薇是惧怕皇后娘娘才明事理退让。
万七夕放平心态不予计较,顺着何采薇的话柔缓笑道,“那道佛跳墙也好吃,口有余香,说起来我都流口水了。”
好像她刚才任何不愉快的情绪都未曾有过。
“那我一道做了给娘娘。”
何采薇话落,枕头立刻心疼不已,“红烧肉就算了,怎么还要佛跳墙?”
门口守着的小栓子真的很怀疑,这脑子该医的女的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尚书府里的规矩形同虚设,真就那么宽容度人?
万七夕心口再次揪紧了下,面对枕头道,“不让她动手的,让她指导着就行。”
枕头反应了片刻,这才放松下来,“那还差不多。”
万七夕故意打趣她,“你要不要一起学?”
知根知底算是一起长大的,万七夕晓得枕头最厌烦什么。
果然!
“我才不要!”
说着,枕头一溜烟儿躲了起来。
万七夕同何采薇前往皇后宫小厨房去的工夫,她深刻意识到,枕头该学规矩了。
不是枕头今日举动得罪了她不高兴,而是她明白,夜以继日下去,迟早有一天,枕头会因为这张嘴而惹祸。
如万七夕所言,到了厨房,并没有让何采薇亲自动手做任何事,都是小厨房里的人听指挥办事。
说白了,万七夕不过是打发时光罢了。
今日里她没有允别人进来,原本是可以留何采薇在这里,像先前一样,傍晚再让她回去。
可此刻,万七夕没有留她一起用午膳的想法。
葡萄园
哭着睡着的蒲延秀醒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这地方本来就不招皇上待见,昨晚该来的也没有来,园中奴仆心有嫌弃,又私下里恼她成事不足。
起初在宫里头混日子,大家平起平坐也就算了,位份不过是看不见的东西,待遇上有些差别罢了,都能过活。
可一旦有了希望,希望落了空,那就完全不一样。
态度上来了个大转变,负责大事小情的人纷纷懈怠,凡事不再似从前上心,除去昨晚挨了巴掌的宫女,没有谁愿意伺候。
头开始那宫女还以为,昨夜蒲贵人受了打击,稍微起得晚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可当她进来,望见床榻上呆滞如木偶般坐起来的娇俏佳人,当即提起了一颗心。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她还同往常一样关切,赶忙上前贴过来询问。蒲延秀忽地鼻子一酸,扑到了宫女的怀里。
昨夜的种种,她又想了起来。
她等了那么那么久,皇上都没有来。
她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人像开败的花,哪儿还有脸出去见人?
往日里她最喜欢到处溜达了。
皇上不宠爱没关系,反正她不是独一份儿,近年来后宫里大家都一样。
没什么好丢人的。
可经过了昨夜的事情,她肯定成了后宫的笑柄!
“呜呜呜呜……”
哭得越来越伤心,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异样。
宫女心疼又着急,她比蒲延秀大上三岁,今年已经十八出头,眼看着这样一个娇娇女泪流不止伤心欲绝,跟着红了眼眶。
“主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完就没事了。”
宫女站在榻前,蒲延秀仍窝在被子里。宫女轻柔地顺着她后背,见蒲贵人哭狠了,掏出手帕去给她擦鼻涕。
鼻涕擦过,手指碰到蒲贵人泛红的脸颊,宫女神色骤变!
“主子您可是身上冷热交替?”
单是刚才她不小心碰触那一下,就烧的不像话!
宫女收了帕子,仔细抬手感受。
只一瞬,宫女朝着外头喊话,“进来个人!”
门外就近哪儿有人?园子里偷懒逗鸟儿的宫女听见,朝着同样在闲着的太监道,“叫人呢,还不快去?”
太监充耳不闻,全神贯注拿着树枝搅着水里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