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姑娘刚才还在,奴婢倒是没大注意去哪了。”
万七夕没再吭声,眼睛往外头瞅着。
虽然她什么都看不着,可就是忍不住往外瞧。
门外守着的小栓子脸上没有什么好神色,左耳听着屋内动静,右耳听着杂物间,也就是他偶尔睡觉的地方那里的说话声。
“你是不是魔障了?都在跟娘娘说些什么?”
“不知道娘娘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娘娘为什么让你把我从太医院喊回来,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既然无意皇宫,你还管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皇上就是宠着谁,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半天,都是被子在说话,字字句句语重心长。
枕头被数落的抬不起头,她就是心里不服气。
“你还别心里替娘娘拿主意,娘娘都没有说什么,你出什么头?”
被子再次开口,恨枕头拿不起放不下,“不该有的心思,你别有,知道你是一心为了娘娘好,可你的想法便是娘娘的想法了吗?”
枕头就是太容易被影响,“往后不管谁来见娘娘,你都离得远一点。”
说罢枕头,被子指了指旁边,“这是怎么回事?”
那里原本放着不常用的东西,这会儿扯了一张木板,上面有被褥。
虽然不是冬天的棉被,可也看得出来是什么东西。
枕头顺着被子的手看过去,终于有脸说话,“还能是什么?门口那石像的窝呗!”
被她说得好像猪窝狗窝似的。
被子刚从太医院回来,并不知情。
“房间不够住?”
枕头眼睛瞪老大,“别闹了!哪怕不会住,也不能委屈他住这里呀!”
除非他自己情愿,否则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他怎么可能住这地方?
被子视线往那单薄的木板上再次看了眼,没说什么,转身出屋。
但愿枕头能长记性,别再生出怂恿娘娘与人争宠的心思。
荷花园何采薇一病不起,邓家鱼计划被打破,连带着每日回送的早膳也自此断了。
万七夕没任何反应,枕头哪怕发现了,早上有了被子的话,她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如万七夕料想中一样,蒲延秀早早来了皇后宫,跟她又是一天的消磨时光。
一连几日,羡帝都歇在自己的地方,几乎每晚都在忙。
荷嫔病了之后,再没有来过皇后宫。
蒲贵人仍旧每天欢欢喜喜来皇后宫热闹,偶尔回去早,她跑到隔壁兰园耗一会儿。
转眼二十三上朝日来到,皇宫里人人精神。寅时,风义忠伺候着羡帝穿衣,一边低声重复着羡帝先前交代他的事情。
“待会儿奴才便去告知长定侯与文翊伯,下了朝,让二位大人留步。”
羡帝‘嗯’声,问旁侧的人,“殷将军到什么地方了?”
最近几日让羡帝最高兴的事儿,莫过于此。
一早便等着问话的太监低头口齿清晰道,“回皇上话,到了安远门。”
若是脚程快,卯时能进宫。
殷将军归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北地难解的问题,如今被殷将军给化解搞定了!
前几日羡帝便先收到了信件,得知最终结果。
恰巧他赶上了上朝,羡帝不仅要封他官,好要给他重赏!
从宫门往大殿聚拢的人群中,一文一武扎眼的两人并肩同行。
文翊伯很纳闷,“不知长定侯的名人之画,是出自谁手?”
长定侯要的小玩样儿,他可是给了,当时他并没有打开看那画。
后来瞧见,文翊伯哭笑不得。
堂堂长定侯也不能拿一幅冒充的假画哄骗他,文翊伯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长定侯被人给诓了。
不管是他买的,还是别人送的,长定侯却信以为真,拿那幅画当成了宝贝给他。
长定侯面色如常,“你问我?我一介武夫,怎么会知道。”
文翊伯哑口无言片刻,不放弃笑问,“那你总该知道那幅画从何而来吧?”
连当朝大臣都敢戏耍,活得不耐烦了吧?
文翊伯单纯想看看是谁够胆那么大,若是他看不顺眼的,他顺手就收拾了。
身穿朝服更显威武的长定侯浓密紧蹙,“你问这个做什么?”
文翊伯脸上挂笑,惯用的外在形象。
长定侯见他不答,不怎么情愿道,“我在夫人书房里取的,你若实在打听,我回去问过夫人告诉你。”
文翊伯没跟长定侯客气,“那我就先谢过侯爷好意了。”
“你上眼?”
长定侯才不信见惯了名文字画的文翊伯能瞧上随随便便的东西。
难道那画真的大有名堂?
难怪了他夫人会问起。
文翊伯淡笑,“很新奇,不可谓不出彩。”
作画之人心胸开阔,眼界非比寻常,柔里带着刚,若为男子,很有可能是个谋士,若是个女子……
“哼,我看那就是一幅破画。”
长定侯突然有种自己家夫人被人觊觎的恼怒。
为何他看不出那画好在哪里?
他夫人喜欢,文翊伯也觉得不错,他说不上为何,心里极其不爽。
卯时,大殿中央,左右两侧分列,百官朝拜。
羡帝武官中未瞧见殷家老二,便先说了其他问题。
“皇上,正宫娘娘尚未有子嗣,大皇子已经是到了开蒙之时,臣恳请,将大皇子记在皇后娘娘名下。”
御史中丞一段话说完,数百道目光齐齐朝他射来。
其中尤其数文官之列的礼部尚书最甚。
其余大臣看过了胆子肥的御史中丞后,将目光不约而同投到了礼部尚书身上。
一瞬间的惊愕扫过,礼部尚书反倒平静了下来,等着皇上的发声。
孙女身在后宫,家人不得见,偶有书信传递,也少得可怜。
前几日丫头传信,说是想家了,当时他便看得两眼泪,恨不能将唯一的孙女给接回家。
御史中丞那个老匹夫,他定是不知道孙女无心皇上,特意往孙女的心口扎刀子。
不管是他孙女不能生还是不得宠不得生,让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记养在名下,对一个女子而言,终是一种残忍讽刺。
他以为他女儿突然成了荣贵妃,马上就要生产,他便能对后宫乃至皇家子嗣指手画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