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两个相视一眼,就赶紧出去了。
看着两个眼生的男人站在门外,于老太向前一步,把儿媳妇和小孙女挡在后面,谨慎的看着他们:“你们是有啥事啊?”
她们打量他们的同时,这两个男人同样也在打量她们:“你们是于家人?”
于老太没敢回答,心里盘算着能是不小心得罪了人?然后人家找来了?
那两个男人见她们误会了,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率先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听说船上有人钓了鱼,所以想过来问问你们卖不卖?”
于老太跟翠屏都惊讶了,竟然有人上门来买鱼了?
“那个,我们也是逃荒的,”那个男人见她们怀疑,挠挠头憨厚的说道,“我们所有的钱都买了船票,这船上的饭要三十文一顿,我们哪有银子吃的起啊!这不,从上了船到现在,光喝水了。”
男人说着面带窘迫,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我媳妇儿刚生了孩子,大人还好些,就是连奶都没有,孩子饿的哇哇叫。”
于老太跟翠屏一听还有孩子,再看看自家的鲤鲤此时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她们也有些不忍心。
只是自家也就是好运弄了些鱼,要不然现在也跟他们一样饿着肚子呢,而且自家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再卖给他们几条的话,也不太宽裕。
所以于老太还是有些犹豫:“我们家是钓了鱼,不过我们家也……”
“我们花钱买,我也试过去钓鱼,但根本钓不上来,”那男人见状忙说道,“我没本事,但是总不能看着孩子跟孩子他娘活活饿死吧!”他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留着银子在码头买一些吃的呢,这样的话就算死起码也吃饱过!”
男人说完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了地上。
跟在他身后的应该是他爹,满脸的皱纹一看就是饱受风霜,也跟着擦了擦眼泪:“总能想到法子的,你别哭。”
于老太跟翠屏相视一眼,也是为难加不忍心。
正当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时,去厨房做饭的几个人都回来了,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
这父子二人狠狠的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望着于老三于老四手里端着的锅,里面是炖好的三条鱼。
于老三他们也不知道啥情况,见有人盯着自家锅里的鱼,赶紧端到屋里去了。
而端着杂面馍馍的吴氏也紧随其后进了屋。
于老爹站在于老太身旁,询问道:“这是咋啦?”
于老太小声把刚才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没等于老爹说话,旁边的于老大就先开口了:“咱家的鱼也勉强够吃,眼下要是给了他们,咱们就得饿肚子了。”
剩下的于家人虽然没说话,但是表达的意思跟于老大说的是一样的。
那父子二人也明白了他们的态度,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最后又看了眼香味来源的地方。
看着他们步履蹒跚的往回走,于老爹咬咬牙:“等等。”
那父子二人忙回过头来,希冀的看向他。
于老大赶紧拉住了于老爹,怕他想不明白这个事:“爹,你干啥?”
“老大啊,咱家要是没有这些鱼,咱是不是也得饿着?”于老爹扒开他的手,无奈的摇摇头,“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那刚出生的孩子活活饿死吧!”
于老大嘴角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来。
“用咱们的锅给他们盛一条鱼,再倒一些鱼汤给他们。”于老爹回头嘱咐儿媳妇。
那父子二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一个劲儿说他们是好人。
吴氏站在屋里拿着一个杂面馍馍正夹着一大块没有刺的鱼肉偷吃着,听到公爹的话,生气的连藏藏掖掖的都忘了,蹭蹭蹭的出来了。
“爹,咱家的都不够吃的,你咋还能分给别人啊!”
于老四怕吵吵起来,赶紧拉了拉自己媳妇,示意她别说那么多。
但很明显吴氏没把他的暗示看在眼里,使劲甩开了他的手:“爹,你要做好人,我们也不能说啥,但是你不能让我们大家都跟着喝西北风吧!”
“行了,别说了。”于老四看自己爹的脸色不好,而吴氏还在这大声嚷嚷着,赶紧又把她拉了过来。
“我说错了吗?”吴氏使劲挣脱也没挣脱开,但还依依不饶的喊道,“再说了,这鱼是我们家老四打的,你们说送人就送人,你们问过我们的意思吗?”
黄氏跟莫氏几个做儿媳都来安抚吴氏,于老大等人都劝于老爹别生气。
但是于老爹这会儿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哪一对父子见状,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听着吴氏还在那里嚷嚷,于老爹动了怒:“他是你男人不假,但他也是他老子的儿子!什么时候家里的事轮到你在这插嘴了!”
吴氏还没见过公爹发那么大的火,她刚才也就是一股劲上头,才那样嚷嚷的,这会儿看到公爹脸红脖子粗的瞪着自己,她也吓了一跳。
于老爹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于老四,你来说!这件事我能不能做主!”
这会儿于老四哪还敢说别的啊:“爹,都听您的,您消消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黄氏看着吴氏也不敢再折腾了,就赶紧回屋拿了口锅把锅里的鱼盛了一条出来,又按照公爹说的那样,往里面倒了一些鱼汤,然后端了出来。
于老大接过来递给那对父子,那对父子眼下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也不敢接了,两人面面相觑,虽然一个劲儿咽口水,但也不好意思接。
“拿着吧,不是还有孩子的吗?赶紧端回去吧。”于老大劝了劝。
那对父子这才接了过来,又是弓腰又是作揖的谢了于家人,还说着一会儿把锅给他们送过来,一步三回头的才离开了。
门口就剩下了于家人,吴氏还被于老四攥着手腕,一旁的于老太也劝老头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于老爹瞪了眼吴氏,才转身进了屋。
等所有人都进屋了,于老四才松开她,压着声音骂她:“你现在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