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大人,人已经走了,这个......走得倒是也挺干脆,没有丝毫留恋。”
老爷“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似有遗憾。
“陈六,你说,这个小娘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呢?还是我这官老爷给人的感觉太不好伺候了,让人害怕?”
陈六:“老爷,这自然不是您的原因啊。方才那小娘子不是说了,做手艺需要亲近百姓,不能曲高和寡,她若是单单只伺候您一个,过惯了府里的安逸日子,可能就没心思再去精进手艺了。”
老爷琢磨了一下:“你说这是不是托辞啊?”
“是不是托辞不知道,不过,人家不是说了,您要是喜欢,她可以每日过来。”
“哎,不过就是客气客气的场面话,做不得数的,”老爷叹息一声,悠悠地说,“这个小娘子,非池中之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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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竟然还嫌人家开的工钱少?”
许芳蕙卧在床上,听了她们今日之事,恨不得自己爬起来去给官老爷干活儿。
“普通小门小户的丫鬟,八两十两就能卖身了,这官老爷应该是极其看重你啊,否则不会......咳咳......”
顾白连忙给她抚顺了背,然后起身煎药。
“娘,我不是嫌少,只是觉得广阔世界,大有可为,不需要只局限在一门一户里。”
她还给几人算了一笔账:“其实按照我们现在每月五两、六两的进账,一年六七十两不算什么问题,除去一半的成本,也能剩个三四十两傍身。况且,我可没有打算只这么一文钱一文钱地做生意,我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的。”
许芳蕙还想要说什么,乌大娘连忙在旁边安抚:“许姐姐,你就听你儿媳的吧!她是个有分寸的人,错不了。”
这话倒是极对。现在有这样的好日子,都托了顾白的福。
想到这儿,许芳蕙也不多说什么了。
倒是顾白想起了一件事:“乌大娘,你儿子什么时候搬过来住啊?”
“快了快了!已经让他收拾老屋的东西了,明日就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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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顾白还真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茶水上门了。
陈六很诧异。本来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的场面话,谁知道,这个小娘子还真来了。
老爷也高兴得很,亲自到院子里迎接,一边喝着顾白烹的茶水,一边听她说着街边趣事,去去闷。
一盏茶喝完,两人之间也有来有回地聊了好些东西。官老爷这才发现,这个小娘子见解很独特,幽默风趣,有时候还会说一些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茶喝完了,他闻着碗底的茶香,只觉得心旷神怡。再听小娘子娓娓道来地说话,只觉得茶香配着趣谈,如同与自己的老友在竹林畅谈风雅一样,好不快活。
细细想来,也有许多年没与老友温茶闲谈了。顾白的出现,倒是给了他生活里不一样的乐趣。
茶喝完了,顾白又适时地拿出了自家做的糕点:“母亲让我带来的,说是感谢您对我们一家的照顾。您先慢用着,我去做生意了。”
官老爷抬抬手,本想让陈六给点赏赐,谁知顾白委婉拒绝。
“茶是谢礼,不收您钱。”说完便走了。
留下老人家一个人,略微有些遗憾地捧着碗底,目送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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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以后,顾白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亲自给老人家去送茶。
这对她而言不算什么麻烦事。毕竟每日茶摊里卖出的茶有一百多碗,她匀出一碗送上门,又算的了什么呢。每一次不管那位老爷要怎么给她赏赐,她都坚决不收。
官老爷很喜欢和顾白闲扯一些家常,顾白也乐意把他当成长辈,探讨一些当今时事。时间久了,喝茶倒成了次要,反而是每日固定时间的闲谈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一日收了摊,顾白依旧和小丫头、乌大娘一起推着板车往回走。
回了家,顾白一看,屋子里竟然坐了一个男人。
乌大娘立刻欣喜起来:“儿啊,你这么快就到了啊!”
乌大娘的儿子叫刘兴升,是在外头替人做事的帮工,因为尚未成家,就一直与母亲同住着。
顾白一见乌大娘的儿子到了,就遣小丫头给他端茶倒水。毕竟乌大娘跟她情分不浅,她的儿子她也自然不能怠慢。
但谁知,刘兴升只是甩袖子挥开乌大娘,一脸愁云道:“娘啊,跟你说好的彩礼钱你凑够了吗?这都过了多少日子了?我老丈人那头都快要稳不住啦!”
乌大娘:“我......我也是有些为难啊,本来说好了是六两银子的,也快要凑够了,但他们忽然又加了彩礼钱,还翻了一倍,我这钱不好凑啊......”
“他们为什么要加彩礼钱?还不是因为来我家一看,家徒四壁的!不多收点彩礼,他们能放心把女儿嫁过来吗!”刘兴升看样子是因为这件事与自家母亲怄气了许久了,“我这好不容易快要讨上媳妇了,现在又快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