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把这帮小伙伴们管得很好,每日谁谁跑了多少趟,有无送错的,他都一个一个记下来汇报给丫头。
丫头则把这些都记录到账面上,等到收摊的时候依次给每个少年结钱。
顾白推出外送的新服务之后,给客人定的价格是一文钱一趟。比起每日大排长龙所浪费的时间,这个一文钱的收费倒是挺合理,轻而易举就被客人们接受了。如今来茶摊子上现喝的客人也是不少,但一大半的人都选了外送,这多出来的跑腿钱,顾白自己倒是一分不沾,通通都算给这帮孩子们。
“他们如今跑一趟是一文,有些机灵些的,一日能跑二十趟呢。”小丫头夜晚在油灯下算钱,“一日二十文,一个月就是六百文,他们跟着你,月钱可比得上一个小饭馆里的管事了呢。”
乌大娘也感慨:“是啊,那些孩子也算是翻了身,从此能做个体面人了。这跟着你多跑两年腿,没准就能在城里安顿下来,正经过好日子了。”
顾白:“咱们也多亏了他们,现在卖出去的比往常更多,赚得也更多。”
乌大娘:“还不是小娘子别出心裁,脑子一转就是一个新主意,每次都在城里头掀起风浪来!”
顾白:“丫头,咱们现在包月的客人多吗?”
“多呀,都是一些大门大户不差钱的人家,提前订了一个月的茶。这几十户人家把整月的茶钱都一次性付了,今日我们银子不少呢。”
顾白:“那咱们明日去看看新铺子吧。”
“啊?嫂嫂,不是说再攒一些钱?”
顾白:“有了客人预付的这些银子,应该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可不只是三个人了,还有那么一帮孩子跟着咱们、指着咱们呢,我们尽早把茶馆给开了,他们心里也有了底气。”
小丫头点头:“嫂嫂说的有道理。”
*
海珍楼。
管事近日瞧着事情有一丝的不太对劲。
这几日,来这儿吃饭的客人总是沿街叫住一些穿同样衣服的小孩:“哎,小孩,给爷来两碗清茶,这是茶钱!”
说着就把铜板隔空抛了过去。
那小孩接住,扬起一张笑脸:“好嘞,您稍等,您待会儿还坐这个位置是吗?马上就给您送过来!”
等小孩一溜跑远了,那客人还在大堂里说:“你们是不是不知道?现在啊,你只要在路上看见穿这个颜色衣服的小孩,那他就是小娘子茶摊送茶的,你要什么都可以吩咐他,无需半刻钟就给你送来了!”
“那可真是太方便了!以前可是要自己亲自过去买呢……”
“难怪我最近老是在街上看到这样衣服的小孩,原来都是那小娘子的伙计啊!”
“他们人数多,全城各地都散着他们的身影,你想点单都格外方便,随时随地都行……”
没一会儿,清茶就送过来。小孩很有礼貌,举手投足也像个有规矩的成熟伙计。他送完茶要走的时候,又被邻桌几个客人叫住,又点了单。
管事只是在楼梯上站了这么一会会儿,已经前前后后有七八个客人点单了。
这还是在海珍楼这种有茶有酒能吃饭的地方呢,都有这么多人“带外食”来吃,可想而知这个小娘子平日里的生意究竟火爆到什么样的地步。
管事的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再一打听,这为首的管事的小孩竟然是那日被自己赶出去暴打一顿的小偷!
“听说是那小娘子收留了那个贼娃子,而那个贼娃又号召了一群其他乞丐过来帮工,现在天天在街上跑的这一群孩子,当初都是城门口跟狗抢食儿的!”
管事大骂:“贱民,通通都是一帮贱民!装什么人模狗样!”
伙计附和:“管家,那小娘子分明跟我们对着干,我们把那贼娃娃给赶出去,她就非要收留;不光收留,还把那些小乞丐都包装得人模狗样的,就是存心给我们看,想要打我们的脸呢!”
“不就是一个街边开茶摊子的么,她也配?”管事的越想越是气,“我看她整出来的这些什么送餐的新法子,通通都是歪门邪道!我们这样的大商户在本地已经开了足足十五年,何曾搞过这样的噱头?”
“就是啊,管家,这正经商户从不搞噱头,也就那种上不得台面的野路子才整这些乌糟糟的东西,把本地的风气都给带坏了。”
“不光是我们,就连城里其他家的酒楼,也对她颇有一些意见呢!”
有个伙计道:“管事,你说,咱们要不要整她一下,好让她不要这么嚣张?”
管事:“整她当然是必然的!只是如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由头。哼,一旦让我找到了,我定要让她吃点苦头。”
*
过了几日,顾白就去看了新铺子。
这热闹街市一带的沿街铺子早就已经卖空了,现在能尽快到手的,也都是一些冷门的弯弯绕绕的铺面。顾白跟着几个伙计绕了好大一圈,越走越是荒凉偏僻,到最后,都快要走出城门了。
顾白觉得有一丝不对。
“就没有其他更热闹的地方了吗?这外头就是城郊了,远近都是荒野,哪有人在这里做生意?”
“小娘子,实在没有别的地方了,再说了,您家铺子生意这么好,来的人都是闻着名声来的,就算远一点又有何妨?”
顾白还是觉得不妥,勉强问:“那这几处铺子,要多少钱?”
“小娘子,我看你一个妇道人家出来谋生,也是挺不容易的,你看这一间铺子,只用十二两一年就够了。”
顾白吃了一惊:“这么小的一件铺子,就要十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