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多谢宁公子的关心。只是,这件事道理站在我家这边,县官老爷心里也是清楚的。只不过因为断案有规矩,人不能随随便便说抓就抓,总要上堂审一审,所以我才跑这么一趟。宁公子不必担心我,我相信县官大人一定会给出一个公正严明的判决的。”
说着顾白看向了温纶。
她眉眼一弯,笑了一笑:“温公子也不必担心我。”
她格外补充的这一句,其实是一句提点。
温纶被她这么一提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握在她的肩膀上。他触电一样缩回了手,但是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更得体的话。
也真是奇怪。平日里他也自负口才,却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慌乱成一个毛头小子。
最终,他只能闷闷一句:“……是我唐突了。”
顾白很大方:“无妨,温公子也是好心。我先去官府了,两位也请各自去忙吧,小女子可不愿自家这点小事耽误了两位。”
她微微行礼,告辞,然后对铃医道:“我们走吧。”
年轻书生模样的男子跟着她身侧,削瘦颀长,比她高上足足两个头。
转身的时候,他额外回过头来,多看了温纶和宁华池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宁华池的错觉,他觉得这年轻书生的眼神看得他很不舒服。
里面似乎有一点轻蔑,还有一点冷漠。
当然,也或许是他的错觉。
或许这个白高个子平常看人就是如此傲慢呢。
*
看着顾白离开,小丫头站在店门口,还是有些忧心。
乌大娘说:“你放心吧,咱们没做错什么事,不过就是上堂走个流程,现在家家户户都知道是那海珍楼的管事儿找我们的茬了。怕是今日一过,他家的口碑也倒了。”
“况且你也听到了,刚才宁公子说了,即使咱家小娘子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会尽力保的。”
小丫头想了想,点头:“还是这个宁公子说话清晰冷静一些,你看那温公子,在小娘子面前站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乌大娘笑了笑,说:“你可真是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
“你就是不懂。人家啊,这个叫做‘关心则乱’。”
*
上了堂之后,外头围聚了许多围观的百姓。
顾白也不是第一次上堂了,反应还算镇定。她就是想看一看,事到如今海珍楼还有什么可说的。
海珍楼的大东家也被请了过来。大东家是一个纨绔公子,家里有钱,名下除了海珍楼也经营了好几家高档的酒楼。只是他自己往往撒手不管,什么事儿都交代给自己的心腹来做。
而这管事儿,显然就是他的心腹。
大东家一出现,管事儿就立刻跪着哭哭啼啼:“东家,东家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那东家听完事情前因后果,呸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不过就是一点区区小事儿罢了!”
他多的是钱,吃坏了肚子拿银子砸给那些人,封了口,此事立刻就平息了,还整什么衙门?
顾白皱眉:“东家,这可不是简单的吃坏肚子的事,你家管事是‘蓄意下毒’,毒源很明确,针对的就是每桌点过我家茶水的客人。吃食里有毒,这是事关人命的事,你若还是包庇自家人,那就是草菅人命!而今日若是我没有查出幕后隐情来,被押到衙门的人就是我了!”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管事:“一则毒害客人,二则构陷他人。视人命如草芥,只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坏人的私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那管事儿的说不出话来,只把求助的眼光投给自家东家。
那大东家听完这一席话,发觉这小娘子是个厉害人物,不是用点银子就能打发的。
他立刻就改了口:“那你如何能断定,这毒一定就是我家的?说不定,是你家小厮在路上就动了手脚,偷偷在里面下了毒,然后栽赃嫁祸给我们!”
这么一说,地上的管事儿立刻来劲了:“没错没错!盘子虽然是我家的,可是谁能证明你们偷过去之后做了什么手脚呢!”
顾白:“我一拿出残羹剩菜,你家的伙计都沉不住气了,纠缠阻扰不说,还上前打翻了盘子。这一点,围观的人有目共睹,说明他们在事先早已经知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