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怎么收?”
乌大娘:“我瞧着,它好像对咱们也挺有好感的,不如就收了,养在家里的院子之中,就当鸡啊鸭啊一样的养着,每日喂点吃的……哦不对,是‘供奉’一点吃的。”
顾白笑了:“它又不听我的,怎么能说收就收。况且,它久居深山,应当也有自己的脾性和规矩。”
只是,自这之后,她与这个铃医的关系倒是好上了许多。
年轻铃医半夜救人,送了她们很大的人命恩情,这让顾白心中始终感激。她也试着开始和他攀谈起一些话题来,比如问他的名字。
“在外头行走许多年了,也没什么名字。”年轻人想了想,对她说,“就叫我十七吧。”
顾白:“???”
怎么如此草率?
“您在家中是排行是……老十七吗?”
这么一想,家中人口构成是否有点复杂?
铃医说:“不是,我父母双亡,一直漂泊。十七是他们给我的外号,就一直这么叫着。”
“噢,原来如此。”
顾白没有过多打听。反正从此以后,就叫这位铃医为“十七公子”。
*
许元化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到了城中的一家药行铺子做掌柜少爷。
只是,他心中总是憋着一口气。
到了药行铺子里,他把下人们全都叫过来,站成一排,自己则一坐,一翻账簿,开始训起话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今年的营收,竟然比去年还低?”
管事儿的解释:“少爷,这是因为今年全城的行情都不大好,但咱们铺子跟其他药材行比起来,已经是不错了……”
“都是借口,借口!本少爷不想听借口,我要看到的是实打实的银子进账!别跟我在这里扯皮!”
许元化一拍桌子,发号施令。
“既然现在药材铺子由我接手了,一切都要听我的!从今天开始,每种药材都往上涨涨价,涨个一到二成!一些珍稀的药材,就涨个三四成!这样一来,营收不就进来了?银子不就赚着了?”
“可是少爷,以往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我就是规矩!”
“可是很多草药都是救命的药,若是涨了价,街坊们吃不起……”
“没钱就别上门来,我家药材铺子,做的就是有钱人家的生意!穷人我还嫌晦气呢!”
许元化懒得多说,一合上账簿:“好了好了,就按照我说的办!谁要是有意见,现在就给我扫地出门!”
*
管事儿们怨声载道。
自从这个空降的少爷做了他们的东家之后,店里的规矩就一团乱。药材们胡乱涨价,许多人都上门来骂,可是他们却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许元化只想着多做点业绩出来,好让账簿好看一些,年终的时候去家主那里长长脸,拿一点奖许;可他根本就不是想要做长久生意,只想着在这家铺子待上几个月,拿到点成绩,回头就让许家承诺让他另立门户。
至于这家铺子的死活,他完全就不管。他现在就是在榨干它的招牌和口碑,来给自己铺路。
“咱们就任由他这样?”
“还能怎么办呢?毕竟是他们许家自己的产业,咱们不过就是雇工,还能怎么样?再操心,也不该是咱们几个操心啊。”
于是,几个老管事儿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这一日,顾白路过这家药行铺子的时候,就听见门口有人啼哭。
这家药材行她知道,以往老母亲经常下山来这里采买药草。
今日不知怎么的,门口坐着一个粗衣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不足半岁的婴儿。婴儿正在哇哇啼哭,哭得面红耳赤,很是伤心的模样。妇人也是哭,领口衣衫都湿透了。
那妇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伤心道:“掌柜,行行好吧,让我赊个账吧,待我有钱了定然还你!”
掌柜:“……本店概不赊账,这个我也无能为力,若是被我东家发现了……”
妇人:“求求了,我真没这么多银子啊……我怎么的知道现在的药材涨价了这么多……”
顾白听她哭得伤心,便走过去询问情况。
那妇人就哭着与她诉说,她家孩子得了病,本是要每日服药的,可今日她凑好了银两,一路抱着孩子走了山路过来,却发现这里的药材价格都涨了,她手头已经凑好的钱根本就不够。
孩子吃不起药,掌柜也不给赊账。她坐在门口,只觉得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