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人心如冰。 指挥使王晁的一句话,把所有医师都推到了深渊里。 惶恐、焦虑,谁都怕这事砸中自己,可谁也改变不了这个决定。 王晁咨询了两位神医,然后列出了一些名字:“将军觉得,几人合适?”
“三五人便行,贵在精而不在多。”
“那我就选四人,一位解毒医师,两位外伤医师,外加李神医身边的那位。”
虎鹤将军没有异议,这事便就此决定。 “现在,我点到的人留下,其他人继续回去救治伤兵。”
医师们很忐忑,可千万别点到自己。 “庄晓生……” “啊!”
“周煜……” “艹!”
“秋昀……” “……” 三人面面相觑,这简直让人无语。 四人之中,除了李十一身边那位,余下竟恰好是他们,这真是倒了大霉。 宋雨竹笑嘻嘻的看着秋昀,一副早就知道会选你的表情。 秋昀觉得,王晁选自己,指不定就是这宋神医捣的鬼。 其他医师都松了口气,看了看三位倒霉鬼,为他们默哀了几声。 来年再遇,坟头草密…… “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以后跟在将军身边,一定要尽心竭力,听从命令。”
周煜想吐他一趴口水,而庄晓生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秋昀默默转身,既然命运注定,那就前往战场寻找师姐! 一炷香后,小上师出现,为将军送行。 邪兵卫洛九天随将军返回,两位神医,四位医师都跟随在虎鹤将军的队伍里。 指挥使王晁大人挥舞着手臂,宋雨竹嫣然如雪。 庄晓生情绪低落,周煜倒是无所谓。 反正他是狼魂入体,思维方式不同于人类。 秋昀背着行囊,望着曾经熟悉的岳山县城,多少有些回忆。 镇妖司的羊毛,以后再无薅的机会,这才是他觉得可惜的事情。 将军在前,旌旗摇曳,威风凛凛。 医师在后,乘坐牛车,待遇比大齐军略好一些,因为不用步行。 “我们怎么这么倒霉……” 庄晓生唉声叹气,周煜和秋昀却在私下分析,两位神医自告奋勇,这事透着诡异。 “你说的那个地方,你觉得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去?”
秋昀问起了修仙洞府的事情,若是死在战场上,那一切都是零。 周煜双唇微动,用唇语:“那洞府在大离王朝境内。”
这是个好消息,秋昀略感欣慰。 “想活命,就得提高实力,我这身体,唉,一言难尽。”
周煜对这具肉身不是很满意,主要是原身修炼的异法,大多来自柳神医,存在重大缺陷,且不完整。 “没事,有机会我给你换手换脚,换狼心,换狗肺……” 秋昀打趣,本以为周煜会生气,哪想他竟然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说不定还真可行。我见过你为伤兵接续的肢体,没有副作用,还能发挥器官对应的异力。就像庄晓生,他那左眼就是点睛之笔。”
秋昀一愣,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以周煜、庄晓生为实验体,寻找适合的异源,接续上去,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秋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异力混乱,爆体而死。 那有没有办法,消除体内多种器官异力间的排斥,如自身的异源秘纹那般,契合而相辅相成? 若是可行,自己不就能够打造出一支实力强大的军队? 立足于世,不再任由命运摆布人生。 这个想法让秋昀颇为动心:“或许可以试试。”
前线距离岳山县城,大约有二十里。 位于岳山以南的血河谷,三年来死伤士兵十数万人。 大齐军与大离军死守血河谷两侧,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来来回回,胜负难分,始终在僵持。 这场战争,消耗了双方太多的国力,至今都未争出输赢。 秋昀不熟悉战争,没有去过多考虑。 但神医李十一走南闯北,早有怀疑,可他不明白,宋雨竹为什么要去。 “你出身名门,战事一了就可回去,为什么要冒险?”
宋雨竹淡雅道:“我只想离开前,去看一眼。”
这鬼话,李十一不信:“或许,你是想摆脱小上师的视野。”
“你不也是。”
宋雨竹没有否认。 李十一轻哼:“我曾以为,方劲宏或苗任峰会离开岳山县城,没想到站出来的人却是你。”
“是谁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你在意的不是我们。”
宋雨竹甩动着双腿,宛如邻家女孩,可爱天真。 李十一眼神阴冷,扭头闭眼,不再理会。 碎石泥路,颠簸不平。 将军与邪兵卫骑着骏马,私下在交谈一些事情。 “小上师让我带几位医师,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邪兵卫洛九天低声道:“小上师心性莫测,做事看似荒唐,实则防不胜防。两位神医自告奋勇,必有所图。但到了前线,他们活动空间有限,将军也不必过多担忧。”
“所以,顺其自然?”
“对,这是小上师的一步棋,我们需要参透其中的玄机,再见机行事。”
翻过一道岭,前方隐约传来厮杀声。 秋昀坐直身体,侧耳聆听,对一旁的周煜、庄晓生道:“打起精神,快到了。”
庄晓生一个激灵,摸了摸身边的刀:“打不过我们就跑,实在不行,就设法逃出去。”
周煜看着他那窝囊样,骂道:“当逃兵,一样是砍头的命。”
秋昀安慰道:“我们是医师,不一定会上战场,顶多就是在后方救治伤兵。”
此刻,前方传来将军的号令:“加速前进!”
大齐兵个个秘法在身,健步如飞,身上散发出彪悍的煞气。 牛车开始飞奔,颠簸加剧,载着粮草与医师直奔血河谷。 踏过蜿蜒的山道,越过汹涌的河流,两位神医、四位医师终于抵达了前线战场。 看到了大齐军的临时指挥部,听到了震天的马蹄声。 “将军回来了!”
有大齐军前来迎接。 “今次有神医随行,你们好好安顿。”
“是……” 初临前线的秋昀、周煜、庄晓生被安置在前线医疗队,两位神医则被请入一个单独的帐篷里,享受更高待遇。 前线医疗队有二十一位医师,见到新来的秋昀四人,面露同情之色。 秋昀打量着这儿的环境,比起岳山县的医馆,那是差了一大截,除了少许止血、生肌、解毒的药物外,可谓是家徒四壁。 医师们情绪低迷,几乎看不到对生的渴望与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