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水花四溅。
顾桑桑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拽到一张冷肃的脸前。
寸许指尖,一双眼眸漆黑如墨,暗涌波动,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逼仄间,一种迫人的致命危险强压而来。
一瞬,顾桑桑忘了呼吸,面对咫尺的俊颜,一颗心脏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
“现在,看全了吗?”
霍时御偏身,低沉的嗓音宛如大提琴动人心弦。
顾桑桑的脑袋飞速旋转,被打湿的小脸尽显无措,羽睫轻颤,衬的白嫩的小脸楚楚动人。
人畜无害。
霍时御的眼底划过一道流光,瞧着顾桑桑茫然无措的小脸,缓缓欺近,扣着她细腕的指节缓缓摩挲,指下细腻的触感,让他有些留念。
“顾桑桑,你真的是傻子吗?”
霍时御不着痕迹的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诱哄。
顾桑桑心底“咯噔”了一下。
四目相对,在霍时御漆黑的注视下,顾桑桑眸间微闪,下一秒,面露凶光,狠狠地推了霍时御一把。
猝不及防,高大的男人仰头栽进水里,呛了一大口水。
“你……”
霍时御站定,抹了一把脸,正要动怒,却听到——
“不可以骂桑桑,桑桑不是傻子!桑桑喜欢老公,给老公洗白白!老公还骂我!桑桑会生气!哼!”
顾桑桑义正言辞的一番话,却让霍时御罕见僵了脸,悬着胳膊,竟头一回有一股无名火发不出来的憋闷。
跟傻子计较什么。
霍时御意识到这一点,唇角竟扬起一抹浅淡的无奈,而顾桑桑也察觉到这一点,庆幸自己赌对了。
没错。
她是傻子,无知者无畏,才敢正面刚魔鬼。
顾桑桑:“不跟老公洗白白了!”
趁热打铁,顾桑桑佯装生气的嘟囔一句,撒腿就朝外跑,恨不得离开逃离霍时御的恐怖磁场。
结果下一秒,乐极生悲,脚下打滑,仰头朝后面栽去……
顾桑桑是有身手的,但是傻子顾桑桑是没有的。
意识到这一点,顾桑桑连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这么一头栽进浴池,溅起一片水花……
“咳咳咳——”
在水里扑腾了半天,一旁的男人却袖手旁观。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却没有伸手帮忙的冷血面孔,顾桑桑在心里把霍时御祖宗问候了一个遍,心一横,伸手一抓,下一秒,就听到男人压抑的闷哼……
再然后,她被捞起来了,手脚并用攀住男人的腰腹,正在顾桑桑庆幸自己得救的时候,一张盛怒阴鸷的脸,占据视线。
“你抓哪里!”
霍时御的暴怒。
可是顾桑桑早有对策,顶着一双含水的雾眸,可怜巴巴的望着咫尺的俊颜,嗫喏道:“老公,吃水水,死翘翘……”
霍时御:……
霍时御的额头青筋跳动,自小腹难以言喻的钝痛让他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傻子。
可是少女娇嫩的身躯紧攀着自己,温水下,两具身体贴无间隙,那种被全身心依靠信任的滋味罕见的拨动霍时御那根名曰理智的弦。
狠狠地咬住后牙槽,霍时御死死地盯着眼下的女人,正在犹豫要不要掐死她的时候,忽而门外一阵躁动……
“滚开!霍时御有没有人性的,阿佑可是他的亲弟弟,居然能下这么狠的手!霍时御,你出来!”
林仲舒怒声震天,下一秒便闯进了浴室,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空气弥漫着无声的尴尬。
连同林仲舒在内的霍家一众长辈猝不及防的围观了小辈的香艳画面,顿时老脸挂不住,立在原地尴尬的脚趾抠缝。
包括顾桑桑。
这是什么公开处刑现场!
顾桑桑怔怔的看着头顶的男人,克制着尖叫的冲动,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老公,他们是在玩123木头人吗?”
一句话,将尴尬的气氛推至高潮。
“怎么?你们有兴趣,继续看下去?”
霍时御转身看向门口,戏谑的目光,顿时让站在门外的几个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是慌乱的脚步声,以及响亮的关门声。
顾桑桑:……
此时此刻,她希望自己永远傻下去。
不过被这么打断,霍时御也忘了处理她刚刚的误伤,松开手,兀自起身,随意套上了一件浴袍,踩着拖鞋,踱步走出门外。
一直到霍时御离开,顾桑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长吁一声,看着无人的浴池,一张脸,红的滴血。
手不能要了,眼睛也不能要了,脸,也不能要了,呜呜呜……
……
与此同时,霍家大厅如三堂会审一般严肃,一众长辈脸色冷凝,尤其是霍夫人林仲舒更是愤怒憋屈的在大厅满堂转。
霍老爷子:“你冷静点。”
淡淡一句,引爆了林仲舒。
“冷静?老爷子,我怎么冷静!你没看到阿佑血肉模糊的样子,医生说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霍时御就这么不待见自己这个亲弟弟!竟然这么狠毒!”
多日来没有掉泪的林仲舒,此时却因为获悉霍时佑双腿被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顾仪态破口叫骂,“他简直不是个人!是恶魔!”
“够了!”
霍老爷子脸色陡沉,重重的杵了一下拐杖,寒声道:“阿御是我一手培养长大,我相信,内有隐情。”
林仲舒一噎,看着霍老爷子威严的目光,眼眶又被逼红一圈。
“老爷子,霍时御是你孙子,阿佑就不是你孙子了吗!他也是霍家的孩子啊!”
同样是孙子,可是霍时御却被霍老从小精心培养,而她的阿佑,处处受制,明明同样优秀,却不得机会。
林仲舒心里不平衡,私心不愿意承认,她偏心小儿子,霍时御死的时候,她甚至庆幸,以后偌大的家产都是阿佑的……
可是现在……
林仲舒心如刀绞,忍不住提怒吼道:“霍时御必须要给阿佑一个说法!”
“给什么说法?”
忽而,一道低沉,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二楼,霍时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台阶,换上黑衣西裤,单手抄兜,偏暗的光源打在脸上,深邃的五官看不真切,不过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淡淡看来,让人不觉一震。
霍时御迈着长腿,缓缓下来,目光逡巡一圈,无视所有人投注的视线,径直走到霍老面前,欠身行礼,“爷爷,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