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川欲要说什么，手中粘腻的触感令他厌恶。
他忍着疼，事到如今像是什么也不怕了。
另一只手拖着僵硬的双腿盘坐在地上，琥珀色的眼珠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对方露出满足的表情后他冷不丁开口：“我体内有毒。”
那人舔舐嘴唇的动作顿住，眼中的红色汹涌地翻滚：“你说什么？”
明川将手抬起放在眼前，抹干眼角的眼泪道：“我被人下了毒。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没气。”
他将手往对面送送，眼睛微微抬起，尽显无辜神情。
“你还要吗？”
这番动作反倒将人逼得后退，他用力甩开仍旧在流血的手，起身在屋内暴躁地走动着。
注意到昏迷的人有醒来的迹象，他一把将人扯起来，使劲儿揪着对方的头发，质问着：“是不是你们给这小子下的毒？不是说了不许再动他，你给我起来！”
一旁的明川默默离远了些。
反正就要死了，被戳穿了也是死路一条。
并且他听出来几个字眼，为什么是再？
难道他们伤害的不止他一人？
“不是我……下的。”倒在地上的人被晃得想吐，身上的伤还没治好，如今这一下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别告诉我是阿三搞的。”那人脸色极为难看，又踹了他一脚，“死了都不安生。”
他不停地走动着，脚步猛地一停。
向明川慢慢走过去，这种时候他反倒想得多了：“你又是怎么知道你中毒了？我族内除了一口毙命的毒药外都无色无味，甚至都不知道中毒的反应，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的眼睛注视着明川，与即将捕食的野兽一般无二。
明川脑中思考着怎么应对，面上依然平静着。
甚至不慌不忙地笑了一下：“那我问你，你族中有没有这样的毒药。自己本身体会着记忆消散，又控制不住每日的行为，最后元气被吸食殆尽。”
提起了开头，后面的话就好说了。
心里却不似那么安静，他摸不准对方知不知道这种，只能凭借着表面的迹象先把人糊弄住。
那人听后眼珠转动，像是极不愿承认一般转过身去。
明川见状暗暗松口气，又想开口时却顿在了那里。
他怎么会感应到明花影？
屋门被关得死死的，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景色。
明川将注意力转回到现在，望着对面人的背影道：“既然如此，那你何不先给我解了毒？”
对方沙粒般粗糙的声音响起：“你这个毒肯定是阿三下的。他能接触到内门独有的东西。解药也只有他能做到。”
“他人呢？”
“死了。”话语间满是嘲讽，“要是他不抢别人的解药，估计现在你身上的毒早就没了。”
别人？
这人转身正巧撞见明川满是疑惑的表情。
走到他面前坐下，好心解释道：“看你快死了就跟你说明白吧。你爹身边那个跟我们是同族不同的支脉，她应该是想取你爹身上的什么东西，阿三受不了每月疼痛，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法子就把你爹的胸口给破了。”
“没解除不说还把自己给弄死了。”
明川看到过明岩的尸体，此刻听到这番话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感受。
痛苦已经过去了。
他低垂着眼睛，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令这人眼睛眯了眯。
这人掏出一把匕首，问他：“用不用我给你个痛快？”
明川仍旧盯着地面，双手在身前交缠着：“你用了我的血，你也中毒了。”
他看到面前的地面一震，匕首在他面前立着。
明川感受到对方强烈的躁动，眉梢扬起又放下。
随后道：“我有办法给你解毒。”
“你给我解？为什么？现在你不应该想让我跟你一样快死吗？”
明川撑着地面起身，许久没有动过的腿有些不听使唤，走路时都直打颤。
他找到一个离门口近的墙壁撑着，那人一直紧紧跟着他，就算知道对他毫无用处也不肯放过。
明川看向身旁的人，唇角微扬，漫不经心道：“你活着才可以继续寻找下一个可以用的人。”
他的面上满是恶劣，说出的话语似是不想让任何人好过一般。
那人拿着匕首在他下颚处划过，白皙的面庞平白多了个颜色，像是在他身上种植了一株血红色的花朵。
他又在明川脸上细细端详，匕首也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原本只有青紫，如今又多了几道血痕。
看着满是伤痕的脸上，他笑了笑：“那你说怎么解？”
明川唇边的笑意扩大，牵扯到新增的伤痕，但他感受不到疼痛般道：“很简单。”
血珠顺着脸颊在下颚处凝聚，他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向对方伸出了手。
对方不知是对明川的轻视还是如何，料定了他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如此就将匕首递了过去。
明川将匕首横放在眼前，看样子这把匕首果真锋利，将他现在的样子照得无比清晰。
那人见他迟迟不肯有动作，直立着的身体忍不住歪斜。
没了耐心正欲出声催促，明川却看向了他。
他面色如常地靠近，匕首在身前放着，那人顿感不妙。
但明川已经将手臂伸出，噗哧一声，似是还不够，又握动着匕首转动起来。
他使出了力气将人拉住，他知道今日是不好回去了，伤了他起码也不算亏。
这人尽管被捅了一下还是有力气存着，掌心在身下凝聚力量，一掌打向明川的身体。
噗——
体内难受至极，每一寸地方都像是被灼烧，明川忍不住张口。
喷出的血液尽数洒在面前人的身上，他的手正在慢慢放下，闭上了想说话的嘴。
身子被推开撞在了墙壁上，冰凉的温度传入他的体内，跪在地上只觉得喉间有东西卡着。
他提不起一丝力气，耳中嗡嗡作响。
是错觉吗？
怎么好像听到了姐姐在喊他。
在昏迷前有一只手大力抓着他的肩膀，像是要将他甩出去一般。
随后他渐渐支撑不住，咳出一大口暗红色后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