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大姐厉害,以后我这个织布坊有大姐啊,我就什么都不愁了,到时候我给大姐开高高的工钱,以后大姐才是咱们家最有钱的人呢。”
唐初夏笑呵呵地说道,她其实早就看出来自家大姐有这个本事,虽然面上看着是最和善不过的性子,其实心中是有主意的,只是缺少一个契机,那么自己就给大姐这么一个机会,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你瞧瞧你们姐俩,说风就是雨的,行了,该去收拾东西了,一会吉时就到了,那猪头上色也差不多了,走吧,该忙活起来了。”唐母推着两个闺女,给公婆说了一声就去忙活了。
这猪头是提前一天就已经烀好的了,今天用大量的糖炒了颜色在锅里头熏着,开国一看,颜色红亮匀净,甜而不糊,一会祭天之后切片吃着也是正好的,这可是上梁这天最大的一道菜了。
“堇年,堇年,你过来把东西都端出去吧,这猪头太大了,我端不动。”唐初夏看着那二十多斤的大猪头,就算是已经是熟的了,分量减轻了不少,自己这个小胳膊小腿的也很难把它整个端出去,只好叫了陈堇年进来。
唐初夏的声音清脆犹如黄莺出谷分外的好听,陈堇年听到之后脸上带着笑意,惹得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嘿嘿地笑,背地里说只有唐初夏能让陈堇年这个大冰坨子露出小脸呢。
陈堇年踢了他们两脚,把挽着的袖子放了下来,洗干净手这才进了厨房,“交给我吧,你躲着远点,别烫了你,岳母,姨姐,辛苦你们了。”陈堇年把猪头整个从里头端了出来,那么烫的铜盆他也不觉得,不止一次的让唐初夏佩服了。
“一家人,说这个干什么,我们这就炒菜了,估摸着时间也是差不多了,炖的菜就差收汤了,不会耽误了时辰的。”唐母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这上梁日子的饭也是讲究个吉日吉时的,唐母心里都计算着呢,“嗯,岳母,那我先出去了。”陈堇年说完端着猪头出去了,很快这三牲就都准备齐了。
祭天的仪式其实也并不复杂,孙老哥这个总领头的念了一大段唐初夏听不懂的骈文,辞藻华丽,又带着不一样的韵味,孙老哥认识的字不多,这段话念得倒是顺溜,悄悄的问了唐母才知道,这是每个领头干活的人都会念的,好像是自古就传下来的。
唐初夏觉得挺有意思的,看着那孙老哥在新房子门前左画一个圈,放一把米,右画一个圈放一把粮的,直到把五谷都放齐全了,这才让陈堇年在三牲面前进香,又点了一大挂鞭炮,据说是驱邪,复又找了一个未成婚的小子,在房梁上挂了一串用红布条穿起来的铜钱,这才算是结束。
“好了,咱们该上菜了,他们把剩下那一小片板条钉好了,也就快到开饭的时候了,那兔子肉也收的差不多汤了,等姑爷把三牲拿回来,咱们就能开饭了。”唐母这个时候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把唐初夏和唐秀禾姐俩指挥的团团转,连唐俊山也被指挥去放碗筷,一个人都不得闲呢。
很快这饭菜就准备好了,唐初夏在厨房里留下足够家里人吃的饭菜,外面招呼的差不多了这才回来。
“你看着点爹啊,别让爹喝酒,你也是,少喝点啊,帮着姑爷招呼好了,别丢了人。”唐母嘱咐唐父说道。
唐祖父和唐祖母作为最年长的长辈,是必须要坐在席面上去的,这也是有个讲究的,用年纪大的人给压阵,是添福增寿的好意头,也是告诉各方神佛,看顾新家的意思。
这顿饭菜特别的丰盛,大家就是甩开了腮帮子,颠开了后槽牙,也还是剩了许多的肉菜,这让唐母非常的高兴,这顿饭跟年夜饭可是有的一拼的,有的剩,证明主家大方,也是证明以后的日子会像这顿饭一样年年有余。
唐初夏看着唐母一边叨咕一边吃饭,忍不住笑了,不过是图个彩头,只要唐母高兴就好了,“娘,这猪头肉真好吃。”唐俊山吃了小嘴上都是油,高兴地对唐母说道。
唐俊山还是头一次吃这上梁饭,这猪头肉也是头一次吃,带着甜味的猪头肉,当然得了唐俊山小朋友的喜欢。
“喜欢吃就多吃点,二姐给了留了半个猪耳朵和猪拱嘴呢,都在这呢,娘,这猪头肉还剩下半个呢,走的时候拿回去一些,我估计祖父和祖母也爱吃。”这猪头肉烀的软烂,老人家确实是喜欢的。
“别介,都给我们拿回去了,你们吃啥,再说了,就算是天气热,冰在井里头明天一样吃的,吃的好了,这些人也多给你出力干活不是嘛,剩下的菜你也都装好了放在篮子里,垂在井里头冰着,能省下不少东西呢。”唐母说道。
这里的人并不讲究吃剩下的菜,而且都是这么大油水的好菜,外面那些干活的人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唐初夏刚开始还有些心里不舒服的,后来也就入乡随俗了。
“那就少那一点,剩下的留着炒菜或者是炖菜的时候放一点在里面,味道也是好的。”唐初夏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唐家人,就像是唐家人也惦记她一样。
当然了,唐初夏也没有忘了陈堇年,最近陈堇年确实是熬得苦了,唐初夏把唐母带来的老母鸡留下来一只,已经放在瓦罐上炖着了,晚上正好给陈堇年多喝两碗。
这老母鸡是唐家养了好几年的老鸡了,光吃粮食不下蛋,唐母就拿到唐初夏这来了,至于怎么吃唐母就不去管了。
上梁这一天,半山腰这边是热热闹闹的,又是祭天又是放鞭炮的,这饭桌子就在外头的树底下摆着呢,夏日的风从山这头吹下去,香味诱人,半个靠山村都要闻见了,靠山村的人也就都知道了,今天是山上陈堇年家里头新屋上梁的日子。
眼瞅着陈堇年和唐初夏的日子就要过起来了,房子马上就封顶,这日子也快到了秋天了。
“你说这陈堇年啊,一个被家里头给赶出去的人,啥都没有,腿还是瘸的,这才几个月的光景啊,媳妇是白拣来现成的,腿也好了不说,现在连房子都盖起来了,我可是听说,那地方可大了呢,把原来村子里的那些老屋都给扒了重新盖,这得多大的地方多少间房子啊,也不知道陈堇年咋想的,你说他银子从哪来的呢?”马氏撇了撇嘴跟身边一起在村头大树底下乘凉的人说道。
“陈堇年可是从死人堆里头爬出来的,都说这当兵的在前头是危险,但是抢到了什么都是自己的,说不定就藏了什么好宝贝了呢,到时候在县城里头一卖,这不就有钱了,当初陈家真是看走眼了,啧啧。”另外一个妇人吐了一块瓜子壳说道。
“可不是嘛,我家那小姑子也是个没眼色没福气的,生了个丫头片子,整天的哭,我家公公还让我们出钱去给那丫头片子过满月。”马氏的脸拉的老长。
这话就要往一个月前说起来了,韩云芝和陈朝辉的长女出生了,足足生了两天两夜,总算是生出来一个白胖的女娃娃来,刚出生就足有八斤重,折腾的韩云芝死去活来,差点送了命。
原本韩云芝是笃定自己肚子里是个男娃的,在陈家也没少作威作福的,就算是后来陈朝辉一家三口的脸都毁了也没少作妖。
满心以为自己会生下陈家的第四代长孙,没想到,生了个丫头,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听说韩云芝生完孩子就昏过去了。
韩云芝醒来之后又哭了大半天,最后被陈朝辉给了一巴掌才算是消停了,这事在靠山村都传遍了,也不怪马氏不乐意。
“这孩子满月不是过了吗?咋还过满月?”那个妇人说道。
靠山村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韩云芝肚子里的娃是咋回事的,从成婚到产女一共就用了五个多月的时间,都说是十月怀胎,那岂不是说成婚的时候就四个多月了?
也不怪是当初唐初夏那么说了,现在一切都按照唐初夏说的那样来的,只不过没想到,里正家里头还真是有意思,这么个外孙女还过满月呢。
“说是早产,哼,谁不知道是咋回事啊,现在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不好意思回娘家了,瞧瞧这都说的是啥。”马氏呸了一句。
韩云芝的事,唐初夏也是听唐母说了那么一耳朵,唐母总觉得是给自己闺女扬眉吐气了,这下子陈朝辉和韩云芝的名声是臭到泥里头去了,让唐母很是痛快。
其实对于唐初夏来说,当初的仇该报的都已经报了,那两个人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现在她就盼着新房子早点建成,赶着秋天到来的时候搬进新家。
“初夏,我去一趟县城,你要的老酒到了,我去搬回来。”眼瞅着房子要收工了,外头的草都已经有些发黄了,陈堇年承诺给唐初夏弄的老酒总算是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啊,我的那些紫草和紫苏都已经细细的炮制过几遍了,就等着这老酒了。”唐初夏高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