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影晃荡着马头,过来蹭陈堇年的肩膀,“伙计,这次多亏你帮忙了,不然还真的是麻烦的紧。”陈堇年拍了拍随影的大鼻子,这次要不是有随影帮忙,他一个人带着伤对付四个身强力壮,相互配合的胡人,就算是赢了也会付出更加惨烈的代价的。
随影得意的一声嘶鸣,马蹄子在雪地上踢踏着,好像是想要把上面沾染的脏东西给蹭掉了一般,但是从他灵性的眼睛当中能看出他此刻的兴奋。
“行了,我们回家吧。”陈堇年看了看自己还在滴血的左手,苦笑了一声上了马,不知道初夏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又该怎么掉眼泪了。
至于这些胡人的尸体,等他回家之后,让吕水通知军营里的人来处理吧,这也算是军功不是嘛,可不能浪费了。
随影驮着受伤的陈堇年回到了靠山村,村子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正好李胜和刘万同在村口巡逻呢,赶紧把村口的栅栏给打开了,现在虽然大部分胡人被抓住了,但是陈堇年并没有让人解除各村的戒备。
“堇年,是堇年,快点,快点来几个人。”李胜和孙万同赶紧跑出去了,随影是认得这两个人的,也就停了下来。
李胜跟孙万同迎着陈堇年过来了,陈堇年就想要下马,被李胜给拦住了,“你这是怎么了?遇到胡人了?别动了,别动了,赶紧的先回家。”
李胜更是连话都没让陈堇年说,先是牵着马缰绳把陈堇年往家里头带,然后告诉三个村子里的小伙子,赶紧去县城请大夫,指明了要去请秦大夫的,李胜也知道陈堇年家里头一直都是请秦大夫的。
温家和还有温家业背着弓箭也过来了,“将军,你没事吧?快去告诉嫂子去。”温家业赶紧让兄弟去告诉家里一声。
“我没事,别担心,就是流了点血,别咋呼。”陈堇年流了不少血,加上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人一放松下来,整个人就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道是失血的关系,还是精神放松的关系。
“是,将军,里正,给我吧。”温家业从李胜的手里把缰绳拿了过来,其实就是没有他们的牵引,随影还能找不到家嘛,这马都快成精了。
唐初夏教着小楚氏她们绣花呢,就听见门口的动静了,温大虎听出来是自己儿子的声音,赶紧把门打开了,“爹,将军受伤了。”温家和跑的急,还有些气喘和焦急。
“怎么回事?将军呢?我去告诉家里人。”温大虎也吓了一跳,这都一个多月没啥事了,没想到,在最后这点时间里陈堇年竟然受伤了。
唐初夏听见外面的动静也出来了,就温家父子那个大嗓门,就算是想听不到都难,看见唐初夏出来了,温大虎说道,“那个,弟妹,你别着急啊,没事,堇年就是受了点小伤,人已经回来了。”
“我去看看。”唐初夏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这些都是难免的,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不见到人怎么能够安心呢。
好在陈堇年他们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回来了,唐初夏看见陈堇年胳膊上都冻住了的鲜血,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然后背过去,快速地擦掉了,只剩下红红的眼圈。
“我没事。”陈堇年的唇色有些发白,不过还是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先把堇年扶到房间去,外甥媳妇别担心啊,已经有人去请秦大夫了。”李胜跟温家兄弟搭把手把陈堇年从马上扶了下来。
唐初夏见到都是皮外伤,虽然心疼,但是到底是放心下来了,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外伤都能养得好的。
柳凡也在蒋文还有吴奇,吴朗这对双胞胎兄弟的搀扶下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修养了这么躲日子,柳凡也总算是能下地了。
吴奇和吴朗两兄弟是吴同的弟弟,两个孩子都是十岁,平时跟蒋文一直都在柳凡身边,帮着拿拿递递跑跑腿什么的,柳凡还抽空教导孩子们一些功课。
宋氏虽然能给孩子们开蒙,倒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就教不了了,所以柳凡的身体好一点,就教导一些男孩子们的功课,倒是让宋氏轻松了不少,毕竟宋氏学的多是一些女孩子适合的,她也真的怕耽误了孩子们。
“我这里有蒋文就够了,你们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帮忙,不能帮忙别添乱啊。”柳凡对吴奇和吴朗说道。
“是,柳先生。”吴奇和吴朗答应了一声,也往正房跑过去了。
温母和李氏看到了赶紧在灶下添柴,把锅里的水重新烧开备用,赶紧的棉布也找出来了,一切能用的在唐初夏要的时候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唐初夏看到温母和李氏准备好的东西,不由得鼻子一酸,“好啦,好啦,别哭了,你这样让将军看了不是更难受了,东西都准备好了,趁着秦大夫没来之前,总要给将军清理一下啊。”李氏手里拿着不少东西也不好给唐初夏擦眼泪,赶紧劝着。
“婶子,嫂子,谢谢你们。”唐初夏真的是觉得自己的真心得到了回报了,这样的感情真的让人心里酸酸的又暖暖的。
“谢啥啊,咱们都是一家人,走吧。”温母空出来一只手拉着唐初夏,温母的手不大,但是温暖干燥,手心还带着老茧,但是给人特别的安全感。
陈堇年的外衣已经被脱下去了,“里正,表舅,堇年我来照顾就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谢谢里正和表舅帮我把堇年送回来。”唐初夏的笑容有些勉强,还是担心在炕上躺着的陈堇年。
“没事,没事,有事说一声,村里的人都能帮忙的,走吧,老兄弟,我们先回去吧,去村口看看大夫来了没。”李胜知道唐初夏家里头的人手够了,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带着孙万同回去了。
温母和李氏知道,唐初夏和陈堇年肯定会有话说,她们把东西放下也就走了,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夫妻俩了。
“怎么了?不打算问问我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我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的。”陈堇年靠在枕头上看着正在清洗干净白布的唐初夏。
“还用问吗?外面已经传开了,而且,看着你一声的伤,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先给你擦擦,一会秦大夫来了也好给你处理伤口。”唐初夏吸了吸鼻子,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唐初夏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软弱的女人,这伤要是放在她自己的身上可能就是忍着身上的疼而已,现在却是要忍着心里的疼,碰都碰不得的。
“初夏,我真的没事,这箭头是我故意留下来的,没有伤到骨头,就是皮肉的贯穿伤,一会等秦大夫来了拔了箭头,上了药就好了,其他的看着衣服被划破了,有些血迹,其实只是划破了皮而已,我是迷惑那些胡人的,这次随影可是立了大功了。”陈堇年撑着睡意跟唐初夏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次遇到埋伏,又说了胡人的种种作为。
唐初夏偶尔点点头嗯一声,一刻钟之后陈堇年被唐初夏扒的就只剩下一条中裤了,身上都被清理干净了,好些日子没有好好打理自己的陈堇年从臭臭的变得干干净净了。
“好了,你先休息着,别睡过去,等着秦大夫来吧,我把东西送出去。”唐初夏看着那一堆被自己擦拭过沾染了血迹的白布,迅速地撇开眼,不是害怕而是不忍看。
陈堇年知道自己的媳妇是心疼自己了,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心里觉得安定了,也一阵阵的后怕,胡人的战斗力非常的强,就算是他一对六,能够付出这样的伤势,就取得了胜利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当然这里头有他的算计还有随影的配合。
唐初夏再次回来的时候是,手上一小瓶蒸制了几遍的烈酒,还有金疮药等物,“你忍着点疼啊,身上的其他伤口也得处理,要不发起热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初夏一边说一边用干净的棉花沾着烈酒重新擦拭陈堇年其他的伤口,然后再撒上金疮药,遇到大一些的伤口还需要用透气性好的纱布包扎了。
陈堇年全程都是温柔地看着唐初夏,就算是用烈酒擦拭伤口,也没有喊疼,只是他额头的汗水告诉唐初夏,不是不疼,只是忍着呢。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还想在我身上盯出来一个洞不成?”唐初夏用纱布把一个大一些的伤口包扎好了问道。
“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一个多月没见你了,这都多少个秋了,不行我想媳妇吗?”陈堇年在枕头上动了动,调整了一下自己脖子的位置,刚才目光一直追着唐初夏的动作,有点难受。
唐初夏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这个男人给调戏了?“都流了这么多的血了,还止不住你这个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