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云哥儿,你听娘说,娘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而且很多年前的事情,你还很小呢,你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你还能考状元,你还能封妻荫子,娘也有嫁妆,娘的嫁妆都给你,肯定会让你娶上一门好亲事的,你放心啊,你放心,娘都安排好了,都安排好了。”
田氏出溜到了地上,一屁股坐下来了,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她不怕祁睿对她的折磨,这么多年,说什么爱情,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已,田氏早就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
她执掌了巡抚府后院这么多年,经历过的见过的人和事太多了,现在她只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面对儿子的指责,虽然会让她痛不欲生,但是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儿子打算的。
如果说田氏恶事做尽,活该下十八层地狱,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真的为自己的儿子做了很多,为了她的儿子,她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坏事做尽,也在所不惜,这样的母爱,偏执而可怕。
原本“母慈子孝”的一家人,如今被分别关押在三个相邻的牢房当中,相看两厌,互相折磨,没有比这个更能够消解他们身上的罪孽了。
祁暮尧当然第一时间知道了牢房里的消息,甚至他的这位好弟弟,也是他把行踪告诉官府的,不然的话,这位一直游学在外的祁家二少爷还真是不好寻找呢,为了跟踪他的踪迹,祁暮尧可是让手下的管事把生意扩张到了很多原本没有计划在内的路线上,也是因为这个,倒是让生意网渐渐的形成了。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祁暮尧正在教媳妇下棋呢,一边的儿子迅哥儿陪着外祖父,这爷孙俩时不时就开怀大笑,别看不算是什么好的下棋的意境,但是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了。
“祁家的人,你预备继续怎么办?”唐秀禾看了看败局已定的棋盘,也没有生气或者什么的,她就是图个好玩,打发打发时间,跟自己的丈夫能有个共同的爱好,如果说真的是喜欢,还谈不上。
“他们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和错事,这点惩罚才刚刚开始而已,现在还没有正式过堂呢,只是祁睿已经知道了真相而已,后面很多的事情,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就是田氏的那点小心思,哼,她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以为她认罪伏法之后,她留下的那些东西和人手能够用在她的儿子身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祁暮尧想着田氏的安排,她也真的是一副慈母心肠,用心良苦,但是她却生生的剥夺了自己享受母爱的权利,田氏的下场还远远的不够呢。
“相公,我希望你,不要一直都活在仇恨了,我想就是婆母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成为一个连你自己都不喜欢的人。”唐秀禾拉住了丈夫的手,她真的很担心,刚刚祁暮尧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可怕。
“你放心,我不会的,我还有你们,还有外祖父要孝顺,我不会变成不堪之人的,放心吧,来,我们继续。”祁暮尧的神情柔和了不少,也只有唐秀禾能够有这两下子,让发怒的祁暮尧变成他自己的样子。
外祖父看着这对小夫妻之间的互动,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个外孙媳妇算是娶对了,不光是给自己生了这么好的曾外孙,而且还成了自己这个“脱缰野马”一般的外孙的缰绳,作为祁暮尧的外祖父,他很是知道自己这位外孙的内心是有多么的狠绝和肆意的,就凭着他能隐忍这么多年,到现在凭借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的父亲获罪,让偌大的祁家变成如今的颓废模样就能看得出来了。
祁暮尧针对的可不单单是祁睿和田氏这两个人,或者还可以算上祁暮云,不光是这三个人,整个祁氏宗族,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被牵扯进去了,这些人多数都是田氏的爪牙,或者是跟田氏同流合污,亦或是当年对祁暮尧的母亲和他有过伤害的人,但凡是伤害过他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老人家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外孙子会走火入魔,自己的儿子都不争气,唯一的女儿又早逝,只留下这么个优秀的血脉了,老人家怎么能不担心呢。
好在有唐秀禾在,只要有唐秀禾在,祁暮尧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一下她们母子,只需要有这个缰绳拴着,自己这头倔驴一样的外孙子就不会走了歪路。
“秀禾丫头啊,跟你下棋一点意思也没有,你一点好胜心都没,也就只有尧哥儿能够陪得了你,也不嫌闷得慌。”外祖父哈哈一笑,还不忘了调侃一下唐秀禾。
唐秀禾的脸色一红,自己的棋艺确实是臭的可以,而且也真的是丝毫没有好胜之心,也难为了相公能一直陪她,“外祖父,孙媳的棋艺不好,不如外祖父跟相公下一盘,孙媳做几道点心,泡一壶好茶,也好学学外祖父的本事,可好?”唐秀禾把手里的玉棋子放入了旗盒当中。
“外祖父,咱们祖孙二人可是很久没有对弈过了。”祁暮尧一笑,看着精神矍铄的外祖父心里安慰,还好,自己不光是有秀禾和孩子,还有一直都关心和支持自己的外祖父,如果没有外祖父的暗中保护的话,可能自己真的被田氏给养成了纨绔也不一定呢。
“好啊,秀禾丫头的厨艺啊,这次我要吃牡丹卷,让下人给你送点酱料过去,我让人找了好久的甜酱,做点心最好了,还有啊,那茶也别给我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的茶都变成药汤子了。”外祖父把迅哥儿放到了奶娘的怀里,嘴里还说个不停呢。
“外祖父,您老人家年纪大了,饮食上要格外注意一些,那药茶还不是为了您的身体好的。”祁暮尧拿自己的外祖父没有办法,睿智了一辈子的外祖父,到了年纪大的时候,也像是小孩子一般,会无理取闹了。
“反正今天不喝那个玩意。”老人家还给唐秀禾使眼色呢,让唐秀禾也忍不住笑,最后只得是点点头同意了。
祁家的事情可以说是江南两省的大事情,对于两江区域的官场来说,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不光是祁家宗族被牵连进去了,更是半个两江官场的人都涉及当中,每天都有人被抓走,每天都有人画押认罪,让整个南方的官场都跟着震动,说是人人自危也不夸张。
大家都在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加上祁暮尧是靖远候的大姐夫,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不由得人不多想,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新的监国太子的手笔,江南官场的风气一直都不好,贪腐成风,卖官鬻爵也不算少见,上下级之间,几个区域之间的官员明里暗里都有些关系,就算是老皇帝当初想要插手江南的事情,也是碰了一鼻子灰,最后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现在一个巡抚之子的大义灭亲,或者说是韬晦报复,彻底把江南官场上的水给搅混了,大家都不太清楚,这背后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真的单纯只是祁暮尧这个愣头青,这个不孝子的举动而已。
而远在京城萧靖,刚刚从老皇帝的寝宫出来,老皇帝现在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能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萧靖知道,一直高高在上的父皇,手握天下的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宾天,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跟时间赛跑,希望父皇能够活的更久一点,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启禀太子殿下,有紧急军报。”近身太监急急忙忙的过来禀告。
“走,去御书房。”萧靖看到近身太监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陈堇年出兵已经一月有余了,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现在总算是有消息了,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御书房几位重要的辅政大臣都在呢,见萧靖过来了,也不兜圈子了,直接把军报呈现给了萧靖,萧靖一看,心里也是一惊,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三王叛乱,竟然军队达到了十万之巨,更是聚险而手,双方战事胶着,陈堇年一时间很难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这对萧靖来说可是太不利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三王越有利,他们就有筹码跟朝廷谈判了。
“殿下,如今靖远候进攻的势头不好,每天这人吃马喂的,消耗可是不小啊,虽然我们之前囤积了粮草,只是因为这些年边关一直都有征战,所以消耗的也不小,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怕是国库空虚啊。”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他不算是荣亲王党,也不是萧靖这一派系的,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忠于朝廷,忠于国家的,所以萧靖对他很放心,他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是事实了。
“其他几位爱卿怎么看?本王不想听什么请罪或者是空话,本王要是的实实在在的办法。”萧靖可不是喜欢打太极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截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