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在院里树下挖出一个盒子,交给宋清风道:“这是当初姑娘离开时留下的,我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宋清风接过一看,这是一个云纹铜盒,用虎头转字锁锁着,需要知道锁字码文方能打开,若强力撬砸只会把盒子以及里面的东西毁坏,是十分精巧少见的物件。
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竟然不惜用这种盒子装着?
宋清风一边好奇着,一边看着锁字上的刻字,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惊,这分明是小时候娘经常给他画的一幅填字图。
手指颤抖着转动虎头,咔咔几下后,锁便被打开了,宋清风的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这把锁的密码是“儿仲郢安”。
盒子里是一块玉佩和几封书信,最上面的一封上写着“吾儿仲郢亲启”。
那熟悉的字体让宋清风的视线越发模糊,这是娘留给他的信。
这封信是柳素清离开郧阳准备逃亡时写下的,在信中她讲述了和徐颉的是非过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认为这是他们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下一代身上,所以她不希望宋清风心怀仇恨沉耽旧事。
但柳素清担心万一自己遇害没人保护宋清风,便留下了自己信得过人的书信,若宋清风有朝一日需要帮助,可持书信过去求助。
至于玉佩,是徐颉生母留给他的遗物,宋清风周岁时,徐颉将其亲手戴在了宋清风的脖子上,期望徐家先祖庇护长子。
哪怕这份父子之情太过淡薄,柳素清也想告诉宋清风,他是在父母期待中出生的,她唯一的愿望是希望他平安顺遂。
看完所有书信,宋清风的心情十分复杂,他能理解娘的期待,可他做不到,他注定要让娘失望了。
宋清风沉声问李嬷嬷:“嬷嬷,柳青衍是我什么人,此人现在何处?”
“他是你的族叔,和你娘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姐弟,前年我去给老太爷和老夫人扫墓,还碰上过他,他现在在涿州当太守。”李嬷嬷感叹道:“青衍少爷最念旧,跟我说起你娘,还哭了一场,一个劲儿说当年他要是没出去游学就好了......”
宋清风皱眉沉思,涿州紧挨京城,位置十分便利,太守虽比不得徐颉位高权重,但是实打实的掌权人物,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他也许可以换种方式报仇。
就是不知道这个族叔能念多少旧情,可愿意冒着得罪徐颉和张家的风险帮他呢?
一个月零十三天了,沈晴扳着指头数,从收到大哥报平安的信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没有收到第二封信,这让沈晴觉得有些不对劲。
更让沈晴担心的是,宋清尘已经快半个月没回来了,只让于三捎回来一个口信:有事要办。
自从大哥离开后,不管多忙宋清尘最多五六天都会回来一趟,尤其是小弟休假的日子,他一定会早早回来陪小弟说会儿话,一起吃顿饭的。
可这次小弟休假他也没回来,沈晴这心里实在不安的很,总感觉要出了什么事似的。
之前她和小弟从山上回来,得知周诚案子已经审判,宋清尘联合良记少东家帮忙一举扳倒了何家。
大家都说这下好了,尘埃落定,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济世堂和何家找麻烦了。
可沈晴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何家倒了,耿永忠可依然是清河千户,据说他睚眦必报极爱记仇。
沈晴越想越坐不住了,她得去干点儿什么,不然这么胡思乱想下去,真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铁匠铺,阿天正在忙碌,忽然见小师弟阿正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不由忙问道:“怎么了?”
“师兄又发烧了,大师傅让我去请刘大夫!”阿正焦急地道。
“你看店,我去,我跑得快。”阿天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往外跑,可刚跑出门,却迎面撞上了个人。
沈晴来镇上出诊,路过铁匠铺,忍不住过来问问宋清尘的消息,哪知刚进门,便险些被撞翻。
“对不住,对不住,姑娘,你没事吧?”阿天刚站稳身子忙一个劲儿道着歉伸过手去扶,可定睛一看不由愣住:“晴姑娘?”
沈晴之前因为扣船的事来过铁匠铺一次,见过阿天,见是他,便消了火气,笑着问道:“你急匆匆的要干嘛去?”
阿天含糊着刚要糊弄过去,却见阿正冲过来一把拉住沈晴,急切问道:“我记得晴姑娘你是大夫,对不对?还是神医的徒弟,医术很高明的,是不是?”
沈晴被问的愣住,还没来得及回答,阿正便连声嚷道:“晴姑娘,你快去看看我师兄吧,他受了伤,好几天了,反复发热一直退不下去。”
阿天不由闭了闭眼睛,完了,等师兄醒过来,一定会发火的。
虽然不知道师兄为啥受了重伤不回自家医馆治,但阿天能隐隐感觉到,师兄兴许是不想让晴姑娘知道他受伤的事。可现在却被阿正这个笨蛋直接捅了出去,这下麻烦大了。
沈晴眼眸猛地一缩,宋清尘受伤了!还反复发热!
“带我过去!”沈晴抓紧药箱的带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是个大夫,她不能慌,可经过门槛时还是险些被绊倒,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腿软。
看到宋清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赤红,半个肩膀裹着纱布,隐隐还透着血迹,沈晴心里猛地一疼,咬了咬牙,忍不住想骂人。
混蛋臭小子,受伤也就罢了,竟然还瞒着她,不逞强会死啊?
“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之前用过什么药?现在是什么情况?”沈晴放下药箱,坐下给宋清尘把着脉问道。
大师傅看了眼沈晴黑沉的脸,斟酌着道:“他是前天夜里回来的,肩膀被砍了两刀,流了很多血,刚抬进来就昏迷了。我着急,就请了西街刘大夫过来处理,按这个方子抓的药,用了两天,烧了退退了烧,吃了午饭又开始烧了起来。”
沈晴给宋清尘把了脉,解开纱布见伤口上撒的金疮药跟血水脓水混在一起,气地狠狠闭了闭眼睛,若不是她碰巧过来,指望这个治法,便是好了胳膊也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