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曲阳城外,宋清尘盯着舆图已经看了快两个时辰了,一动不动。
郑宸冲徐仲郢使了个眼色,北羌被宋清尘横扫过后不敢再战,退缩边境;南伽被他们追着一路打回了老家,却还死撑着不肯投降,躲在曲阳城内不进不退,双方已经僵持了七天。
曲阳背靠山脊,外有曲河环绕,易守难攻,他们硬攻了两次都没攻破,急着打完仗回家娶媳妇的宋清尘肉眼可见的急了,不吃不喝光盯着舆图看。
徐仲郢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时候不早了,要不然先用饭吧?”
段海乔使劲点头道:“我昨日打的兔子让灶上烤了,肥的流油,特别香。”
“狡兔三窟,不能被他们牵着走,还是要把他引出来才行。”宋清尘敲了敲舆图,沉声道:“传令,校尉以上将领立刻来我营帐,今夜我们定要拿下曲阳!”
皇上对太后封赏沈苁蓉一事很欣慰,在他看来,太后这是借封赏来表明立场。
楚珵已死,宗亲叛乱已平,经过这场血洗,宗室的权力不复从前,太后肯定是认清了现实,才会借封赏沈苁蓉向他示好。
登基至今方才体会到大权在握四海归一,皇上怎能不喜?
但更让皇上欣喜若狂的是刚收到的边关捷报:宋清尘在曲阳城外设伏,佯装退兵,引出立功心切的南伽主将,于十里坡斩杀南伽主力近三万,并攻陷曲阳城。南伽国君派人送来降书,投降求和!
与此同时,北羌大军从边境撤退,宋清尘上书请求带兵追击。
在皇上看来,以眼下宋清尘这个锐不可当的气势,拿下北羌都大有可能。
皇上恨不得朱笔一挥写下“准奏”二字,作为帝王,谁不想雄霸四方千古留名?
可想到户部和兵部官员今日早朝上的诉苦,皇上不由遗憾的叹了口气,仗打了这么久,国库空虚,六部都快撑不住了。
再打下去,那些老大臣们只怕就要死谏了。
他不能做逼死忠臣的昏君,皇上遗憾了叹了口气,暗暗下定决心,就算和谈也不会便宜北羌和南伽,定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才能消他心中遗憾!
沈晴还没适应郡主的身份,就又迎来了一个天大好消息——宋清尘要回来了!
这下,沈晴不纠结了,她太忙了,忙的顾不上琢磨太后有什么目的。
她忙着收拾屋子,平整院子,收菜、种菜、配药......还有购置嫁妆。
在沁水时,沈晴和宋清尘约定,等战事结束就成亲。
一想到自己真的要嫁人了,沈晴莫名有点儿紧张,她倒不是担心宋清尘,而是担心自己。
她忍不住问自己,是否真的准备好了要和这个人共度余生?是否真的能数十年如一日的跟他朝夕相对?是否真的不会变心?
别的还好说,就是变不变心这条,沈晴还真不敢保证,毕竟她是个容易被美色诱惑的女人啊!
跟沈晴这种爱胡思乱想的比起来,宋清尘的神经简直就是直线型,他全部的心思都扑在班师回朝这件事上。
几万大军,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要清点人数,要等朝廷诏令,还要等州府粮草到位,还要遣散伤兵。
仗打完了,可能全须全尾班师回朝的将士,不足半数。许多将士浴血疆场,尸骨烧成了灰埋在了战场,能带回去给亲人的只有他们的军牌和抚恤金。
死了的有抚恤,伤了的只能拿着路费回原籍,若是立了功还好,家人可凭此减免一些赋税,若是没立功,就只能安慰自己起码保住了性命。
临走前小弟塞给宋清阳的银票,都被他兑换成碎银子分给了这些受伤的兄弟们,还有皇上赏赐他的金银珠宝。
总之,大军班师回朝时,宋清尘的口袋比脸还干净,干净的段海乔忍不住担心的问他道:“老大,你一点儿银钱都没有,拿啥娶媳妇啊?”
宋清尘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一脸傲娇地道:“我没有,可我媳妇有啊,你难道没见识过我媳妇有多厉害?”
段海乔傻了眼,结结巴巴地道:“那,那您到底是娶媳妇,还,还是入赘啊?”
郑宸忍不住用马鞭轻轻甩了段海乔一下,哪儿有这么跟大将军说话的,打人还不打脸呢,堂堂三军统帅怎么可能入赘?
哪知宋清尘却道:“那得看阿晴的意思,我都行。”
“啊!入赘您都肯啊?”段海乔惊地张大了嘴,好歹是个大将军,勇冠侯,就这么不要脸的吗?
郑宸傻了眼,徐仲郢抿唇笑了起来。
宋清尘不解地看着段海乔道:“你嘴张那么大干嘛?我无父母她没爹娘,我俩成亲,是娶是嫁又有什么关系?”
“可孩子呢?难道将来生下来孩子姓沈不姓宋啊?”段海乔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一遇到沈御医的事,大将军这脑子就不够数了呢?
宋清尘得意的笑了起来:“这我早就想好了,多生几个,想姓沈姓沈,想姓宋姓宋。”
徐仲郢甩了甩马鞭,快马走人,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琢磨起生孩子了,臭显摆!
郑宸也忍不住摇头叹息,时至今日,他依然想说,沈姑娘的眼光真是不太好,宋清尘简直就是个流氓,还没成亲就说这种话,简直,有辱斯文!
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早已在京城中传开,城中的百姓扶老携幼夹道迎候,争相目睹将士们的风采。
沈晴起了个大早,换上新衣梳妆画眉,准备去迎接自己的白马银枪少年郎。
想象着宋清尘见到自己的情景,沈晴不由翘起了唇角,臭小子今儿有眼福了,她可是难得这么精心打扮呢。
皇宫中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皇上早就下旨,要带文武百官去午门亲迎大军归来。
“皇上,大事不好。”大监急匆匆上前,躬身一礼低声对皇上道:“太后下旨给长宁郡主赐婚了!”
“太后给沈苁蓉赐婚?这是好事啊,喜上加喜,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皇上不解问道。
大监苦着脸小声道:“太后要把长宁郡主许配给宋清阳,大将军的亲弟弟!”
皇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大监,眼眸黑沉,“你再说一遍,太后要把沈苁蓉许配给谁?”